我在龙乡小学的支教生活正式开始。
早上,我和王老师一起去学校,在学校上完一天的课后,再一起回家。
前两天的工作虽然忙碌,但我们能感受到这里孩子对我们的喜欢,所以我们也很开心。
可让我不开心的事很快就来了。
中午,吃过午饭后,我带着几个孩子正坐在操场上看,校门口突然来了一位邮递员。
“哪位是程锦?”他隔着大门冲我问道。
我起身向门口走去,“我就是程锦。”
邮递员递给我一份件袋让我签收。
我看了一眼寄件地址,是龙城,是我和阿楠哥哥的家。
我想我知道是什么了。
我没有拆件袋,直接把它放到了我的背包里。我想,只要我不拆,就可以当做它不存在吧。
可晚上下班回来,我又鬼使神差地拿出了那个件袋,es几个字母明晃晃地摆在我眼前。
我犹豫了一瞬,还是拆开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正是阿楠哥哥前两天跟我说过的,离婚协议。
我仔细翻看了一遍,他倒是大方,我们结婚其实也没多久,他居然就愿意把自己名下的房产送给我。
可是我不稀罕。
阿楠哥哥,从始至终,我稀罕的都是你啊。
可是现在,捧着这份离婚协议,我明白,我们这下是真的回不去了。
我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这房子装修得其实挺简单的,连客厅的灯都只是个灯泡而已。可是这房子又挺温馨的,沙发上铺了一条橙色的沙发巾,看着都有点与周围的家具格格不入了呢。
我拉起沙发巾仔细端详,越看越觉得面熟——这不是和阿楠哥哥家里那条同款不同色吗?
原来,阿楠哥哥为了这套房子做出的努力,远远不止是加装卫生间的扶手那么简单。
我不知道他在没有想起我的时候,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做这些事,但我能想到的是,他在为了陪我到新城支教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后,却最终在半路提前下车,内心得有多么痛苦。
我知道,我内心的确是不愿意跟他分开的,可是我的行动上却已经做出了逃离他的举动。这对他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
所以现在,我根本没有资格再拖着他。
曾经我以为两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就用这两年,阿楠哥哥会想起我,或者我可以接受一个崭新的他。
可现在,我明白了,我和他之间隔着的,远远不只是两年的时间。
还有我对“陌生的他”的难以接受,以及他对我的“不确定”。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吧。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的心态出了问题。
我接受不了一个和我没有共同回忆的他,他自然也没办法相信我可以和他共克时艰。
我理解他的自卑,所以,我只能选择成全他的想法。
我拿起笔,在他给我寄来的离婚协议上,签下了我自己的名字。
程锦。
两个字,二十五画,我写了足足有十分钟。
泪水已经染湿了件,特别是洇湿了写着他的签名的部分。
我拿起纸巾轻轻擦拭,他的名字其实已经糊掉了,可那三个笔画略微歪斜的字,依旧深深地刻进了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