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到我爸了。他隔着一条很宽的河冲我招手,问我过得好不好。
可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我爸就消失了。
“程锦,你醒醒,程锦?你做噩梦了?”
是阿楠哥哥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艰难地扭着上身,伸着右手——他在给我擦眼泪。
“你还记得我?”我问。
“嗯……本来是有点糊涂的,但是——”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我们的结婚证,“我看到了这个。程锦,我们结婚了,对吧?”
我点点头,“是啊,我是你的妻子。”
这话,我不仅仅是对他说的,我也是在提醒我自己。
他为了给我擦眼泪,左手支着身体,右手抬得也非常吃力。
“阿楠哥哥,”我帮他躺回床面,又揉了揉他的胳膊,“你不用帮我做这些的。”
他叹口气,“我什么都帮不了你,却又什么都要你来帮我。要是连替你擦眼泪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的话,那我……”
他没说完这句话,只是转头直勾勾地盯着我,问道:“程锦,我以前……以前……我们刚结婚的时候,就是像现在这样,全身瘫痪吗?”
“不算全身吧,你右手不是能用吗?”我随意回答道。
他勉力抬起右手看了看,“也不知道它以前是什么样。总之,我有记忆以来,它都是这样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多少力气。”
“阿楠哥哥,既然你已经忘了,那便忘了吧。”
“程锦,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要说认识,其实是你先认识我的,你也知道,你比我大嘛,我出生的时候,你已经可以带我玩了。”
“是吗?程锦,有照片吗?我可不可以看看照片?”
“照片当然有,不过在我家。这样吧,你现在起床,吃过早饭后,我带你去看照片怎么样?”
我想的是,看看照片,说不定有助于他的记忆恢复。
我起床帮他处理个人问题。他闭着眼睛不敢看我,我笑话他,“洛迦楠,我们都是夫妻了,我也不是第一次帮你处理这些事。”
“也许你对我很熟悉了,可我对你,还是挺陌生的,怎么能好意思嘛!”他噘着嘴说。
他对我,还是挺陌生的。
这话听起来,怪戳人的,我的眼睛不知不觉又湿润了。
“程锦,你怎么又哭了?我发现,你好像特别容易哭呢。”
我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就是沙子迷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