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鬼梁公子大婚后,虽然婚事终成丧事,但“儿媳”言倾城依然以子媳之礼入了鬼梁兵府。借着她的“观向未来之眼”,亦可一解预言诗玄妙,无所球倒也变得没那么重要。
如今黑的说成白的,还白的发亮光,明隅却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点,干脆不说话了。
鬼梁天下口才这么好,还是让他说吧。
“吾能感觉到先生当日之言是出自真心。只是观先生似与药师相交甚笃,若是确有几分为羽人解围之意……”说到这,已是眼含痛楚,悲色难抑。
深吸一口气,鬼梁天下继续道:“吾虽痛心,却也……可以理解。毕竟,吾与羽人之约以毕,吾儿到底是因吾顾虑不周而逝,事情终该放下了……”
与羽人之约已毕?
明隅一怔,心下算了算日子。狂龙死后他便将此事抛诸脑后,一算发现,还真是一月之约已过了。
看来慕少艾这些天迟迟不回谷倒不全是因为翳流,估计还有羽人那边牵绊。
犹豫半晌,明隅终究还是道了句:“府主节哀。”
鬼梁天下阖目轻叹,又看向明隅诚恳道:“不谈这些。吾此来,是想烦请先生多指教一些卧龙行相关之事。既然圆儿已找到,先生可否携此童过府一叙?吾鬼梁家古籍中些许记载不明,却似意有所指,实需知情者一同参详。”
真是……光明正大。
虽然早猜到鬼梁天下在此时此地不作伪装,应是不会轻易出现武力相逼之举,却万万没想到他会这般光明正大。
去?还是不去?
而且是带着圆儿一起。
遮在衣袖之下的手微蜷。站得太久,明隅已觉得不适。无奈暗忖:这样的身体状况,他怎么能带圆儿出谷?若是出现意外,只怕不是他保护圆儿,而是得圆儿保护他。
“府主有心了。只是吾答应药师需留居谷中直至痊愈,此提议可否延期?”
鬼梁天下歉然道:“是吾考虑不周。只是在此时相请到并非吾心血来潮随意定下,而是……吾友金包银葬仪就在近期,圆儿曾长时间由好友亲密照料,吾本意是请他前往吊唁。”
明隅心头一紧,暗道疏忽。
圆儿前往吊唁确是应有之义。
为着金包银之死,阿九已经赔了好几根麦芽糖想逗难受低落的小伙伴开心。便是现在去问圆儿,这孩子怕也是急着要去表达一下心意。
踌躇间,便听到鬼梁天下亲切关怀道:“先生若首肯,不如吾带圆儿前往?先生伤势未愈,谨慎些实为常理,是吾贸然打扰太过失礼了。”
言辞中把体谅宽容表现的十足。连两人如今诡异的站位也被他一句“谨慎实为常理”给遮过了。
这么体贴,快比慕少艾更周到了。按说该让人觉得舒适熨帖,明隅却莫名感到心口堵得慌。
让鬼梁天下带去,按最恶意的考量,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府主几句道歉与悔痛表过,明隅等人还能拿他怎样不曾?
正在为难,一道清朗声音响起——
“劣者正有事欲寻鹿王,料想他应也在追悼会上,不如届时吾带着圆儿前往吧。金包银曾相助对抗异度魔界,劣者也该去敬一炷香。”
来者走到近前,踩在雾气浓淡的交界偏外,离鬼梁天下半丈远。
正是清香白莲·素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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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内屋舍。
两个孩子探头看了看,见客人都走了,迈着小短腿跑到明隅身旁。
圆儿扶着他的手把他往屋里带。
“明隅阿叔,你叫我们没大人陪着就不许出来,我们有很听话哩!可是……你为什么要跟鬼梁府主说圆儿不在啊?我不能见他么?”
阿九牵着他袖子,扬起脸看他,也是纳闷。
明隅摇了摇头,没答话。
从前最多不过非真非假地给几句误导,如今却连彻头彻尾的谎话都能说出口了,还真是有辱……
罢了,他还真没什么可有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