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隅淡然道:“我知晓。至于恩情,寄下你性命一次,足够偿还这不怀好意的廉价施恩。或者,你要诊金?”
说着他取出一白玉环佩,玉质温润如脂,雕纹精美细腻,堪称佳品。明隅自忖自己不过是在竹屋住了不足十日,医治所用掉的物品也不多,这只环珮应该足以充作诊金。
这白玉环珮是他从前放在瀚海古木下承载禁制、离开原始林时才佩戴,力量已经耗尽。若是长期佩戴之物,明隅自然不会给蛊皇。
慕少艾扶着竹子,在旁边笑的直不起腰。
蛊皇看着递到眼前的“诊金”,耳边飘来药师的轻笑、仿佛是毫不留情的嘲讽,怒意逼红了双眼!
他猛地伸手欲打翻环佩——却被明隅本能避开,徒徒打了个空……
“噗嗤……”慕少艾忍俊不禁,这位忠烈王刺杀事件的幕后黑手、用尸蛊控制病人的黑心医,现下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模样……
“咳咳,药师我是不会同情你,只想送你两字——活该!”
蛊皇愤怒至极:“哼!明隅!侬运气倒是好,若非傍上慕少艾,侬岂敢如此?”
既然彻底撕破脸,明隅不觉得需要再多理会从头到尾就只存害人之心的僰医人,将“诊金”挂在一棵青竹上,一拂墨氅广袖,直接走向药师。
慕少艾却回击了蛊皇不忿之言:“欸,此言差矣!我说僰医人,你看人的本领比狡辩的口舌差的太多。药师我单看这位明隅先生方才处事之果决,便知依他傲骨,不可能轻易受你挟制!即便我没来,他也必是强行离开不会顾忌你所留暗手。毕竟——这世上又不是只剩下你蛊皇一名医生……呼呼呼,将失算归结为运气,你实在自欺欺人。”
说罢他又抽了口烟,转身与明隅同行,还留下一句:“黑心医,下回坑人记得小心哟~若不然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蛊皇见慕少艾转身时瞥了一眼什么,这才注意到:明隅把“诊金”挂在了他的正对面!
“慕少艾!明隅!可恶……”
————————
出了生死渡,明隅向慕少艾问起他方才“问罪”蛊皇之事:“药师带走了公孙月?她刺杀笏君卿之嫌疑洗清了?人在琉璃仙境吗?”
药师似乎很熟忠烈王府的事情,对于明隅的突然询问不见任何惊讶,爽快告知:“被阴谋者操纵的人不该受过,当然白城的事情还是要有个公道,忠烈王府必会判出赎罪要求。至于公孙月在何处嘛~咳咳,她现在去跟自己的那位冤家会面了,应该是已经到了[笑蓬莱]。”
“笑蓬莱?”明隅疑问,这似乎不像普通居所。
“一个使人快乐的地方!”药师的话语听起来有些玩味。
他接着解释道:“之前有一位非常有个性的师太雇了幽燕征夫的杀手去对付蝴蝶君,后来被同样在管此事的羽仔拦阻。羽仔将蝴蝶君送到‘笑蓬莱’寻求庇护,所以公孙月过去找他了……呼呼,药师我留名忠烈府,本来也要管这件事,好在最终没有打错人。”
说着话,药师一磕烟斗,想起一事:“对了,羽仔也在。我给你介绍一下——”
一位身着素白滚绿边袍服的青年从高处飞身而下,手持胡琴,身姿轻盈如汀上白鹭。
早在竹林中,明隅就发现随着慕少艾的到来,远处山峰上亦有武者观望;如今人到近前,一身凛冽而孤寂的刀意更让明隅侧目。
药师转着长烟斗冲刀者一指:“这就是药师我讲的羽仔——羽人非獍!”
明隅轻颔首:“非凡的刀者。明隅幸会。”
羽人一直紧皱着眉,神情严肃,似是习惯如此。他对明隅认真道了句“幸会”,接着便向慕少艾辞行:“你自己小心,我不送了。”言罢收起胡琴,转身就走。
慕少艾赶紧上前数步,揪住羽人的袖子:“羽仔,我给你介绍新朋友呢~你这样走很失礼哟!”
“别叫我羽仔。人已见到了。”羽人非獍抽出衣袖,迅速离开。
“咳,明隅你别见怪,羽仔他就是这种性格,我也很头痛。”慕少艾转头安抚明隅,却见他神色淡然如常,毫无面对冷待的不满,完全不需要药师多言解释。
“交友谨慎是好习惯。”明隅说。
他自己就是朋友很少的性格,更不觉得刀者行为有哪里不对。找不到如慕少艾所言值得“见怪”之处,明隅索性表达了一下对于刀者与自己不谋而合“交友观”的赞赏。
“是啦是啦,一个两个都很高冷,只有老人家我瞎操心!哎……走吧,我带你去琉璃仙境‘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