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青看着他那赤条条空中遛鸟的架势,顿时目瞪口呆。
这人也是老响马出身,一辈子杀人越货的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刀头舔血什么的,对他来说是司空见惯。
厮杀、受伤、斗狠……这些他都不怕。
他刚才已经打定主意,便是卢喜安拿出刀子来,往身上戳个三刀六洞,自己也要跟着学,坚决不输场面。
可卢喜安现在的行为,却将他的决心打得烟消云散。
只是脱了衣服裸奔,他勉强还能接受,但要跟着去当众吃牛粪的话……他真的是做不到。
这个已经超出他能接受的极限了啊!
他的老脸青了又红、红了又白、白了又绿……顿时如同带了一堆脸谱,轮流更换似的。
“怎么不说话了?跟上跟上。”卢喜安满脸贱笑,甚至还唱起歌来,“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的时光……”
超公的《浪子调》被他唱得荒腔走板,但嚣张的程度却着实突破天际。
海东青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别人却也不好劝。
双方之前实在是把话说得太满,想劝都没办法劝啊!
寂静的空中,卢喜安那怪腔怪调的歌声在回荡。
过了好一会儿,海东青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恨恨地说:“姓卢的,你这辈子最好别到东海去!若是让老子在东海见到你,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说完,他驾起狂风,朝着东边飞去。
愿赌就要服输,他输了。
看着海东青的身影消失不见,卢喜安大笑三声,斯条慢理地穿上了衣服。
“好了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闵琨叹了口气,对那些想要包庇曾家的真人们说道,“你们看,现在不是你们不出力不用心,实在是……打吧,你们打不过潘龙;说吧,你们贱不过卢喜安,还能怎么办呢?”
剩下的两三位真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最后他们摇头叹气,就这么唉声叹气地飞走了。
就像闵琨说的,打,他们打不过潘龙;争论,对上卢喜安这等贱破苍穹的家伙,他们也没有半点胜算。
那还能怎么办?当然只能滚蛋。
眼不见为净,算了算了。
眼看这些人走了,闵琨却飞到潘龙面前,诚恳地说:“潘龙啊,别怪老头子我死皮赖脸,但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江湖的规矩最多就是父债子偿,可不兴牵连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
潘龙点头,认真地说:“前辈放心,这种事情,我自己不做,也不会让别人做!”
他是讲道义的人,就算你血海深仇,仇人死了,最多也就是报到仇人的子孙后代身上。自己满门上下被杀,就要杀别人满门上下……这道理是说不通的。
的确,这么一来,对于受害者可能是有些不公平。
但,受害者需要公平,难道凶手的那些个亲戚朋友,就不需要?
他们回到地面上,向那些复仇者们说了一下。
让他惊讶的是,那些复仇者们居然很容易就接受了他的说法。
“我们本来也没指望能够一命偿一命。”为首的黄复之叹道,“仅仅我们黄家,就是上千条人命。再加上其余诸位……便是将天底下姓曾的都杀了,怕是也不够偿还的!”
“是啊!”那个被杀了满门十四口的老者也叹道,“我只要找到曾荣华,以及当初帮着他杀我家人的那几个就好。若是他们都死了,我找他们儿子。要是他们没儿子,那算我倒霉,我认了!”
这时,曾家庄那边走出两条大汉。
“我叫曾兴旺,曾荣华是我叔叔。”个子比较高的那个大声说,“当初杀你家满门的,是我两个叔叔。我和兄弟兴发在外面放风。荣华叔和他儿子,今天早上被那古怪的光给照死了;荣恩叔前年行船遇到暴风,人没了,家里媳妇照顾已经聋了耳朵的老娘,另有一个闺女,已经嫁人成亲。”
个子矮一些的那个说:“我就是曾兴发,当初你全家被杀的时候,我也在。”
两人说着走过来,走到老者面前。
曾兴旺双手抓住自己的衣襟,一把扯开,将胸膛露出来,曾兴发也有样学样。
“这事情,是我们欠你的。来吧,是男人就给个痛快!”
老者冷冷地看着他们,过了几秒钟,说:“好!是汉子!我给你们个痛快!”
说着,他从腰间拔出刀来,接连两刀。
曾家兄弟闷哼一声,应声而倒,血流满地,连挣扎也没挣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