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天阉”?就是说连出生之后再创造条件都不行。
早听鹿王和慕少艾他们说起此功习练条件苛刻,也知道脑还颠认为残林之主是唯一练有五残之招者必有缘由,不料竟是这种条件。
明隅一时语塞,觉得自己很失礼,却又不能道歉——既然慕少艾和鹿王他们都知道此事,他就更不能道歉了。
终于他只是正色回应:“受教,原来如此。”
皇甫笑禅仿佛全不在意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俊秀的面容安然若素,再开口声音也依旧平和。
“先生心中的人选,可有符合此等条件。”
这一问,明隅的思维不受控制的向着“鬼梁天下如果是天阉”的方向奔过去了……
难道当时在鬼梁兵府他应该拜托秦假仙查一下这个?这种把柄好像还是太奇怪了些……
打住!鬼梁天下有儿子的!
“咳,他并非皇甫家之人,也极有可能不是天阉。”明隅说的极为谨慎,又道,“但这并不能完全打消我对他的怀疑,何况他可以有帮手。”
这些事如果都是阴谋,也确实不像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
皇甫笑禅不由问出自己埋了一整天的疑惑:“先生何以不怀疑我呢?若我确有阴谋,在虺屺谷出手攻击、伤惠比寿、掳走断雁西风包括出卖扶云散仙一事,都有可能是我所为,先生与我非亲非故,却毫不怀疑,只因对于伤口的些许推断吗?”
“那你这个阴谋者可真是不仅忙,而且笨。”
“先生方才说了,阴谋者可能有帮手。”
“重点不在于忙,而在于笨。太笨的阴谋者活不了这么久,活这么久的阴谋者不会笨到一直将自己放在台面上,除非他想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皇甫笑禅哑然失笑,心情不由得轻松了些,提醒道:“可是五残神功是我皇甫家独传,阴谋者即使不是我,只怕也是我的亲人,也许我正是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敢问林主,五残神功是只有皇甫家的天阉之人才能学会么?”
“这……自然不是,只是功法由皇甫家世代珍藏……”
皇甫笑禅突然顿住,只因他突然想起幼年的灭门惨剧,若说秘籍外流,也只有那时了……
所有的人都死了,只有他痛苦地躺在血泊中,手脚疼到极限已然叫不出声,只有一遍遍想着兄长,兄长还活着,那是他最大的安慰……
彼时兄长皇甫霜刃已经随“跨海神足”前辈离家修行,万幸躲过此祸,只是后又听闻他被那“跨海神足”的大弟子月不全·孤独缺打下悬崖,与其师尊一同成为对方恶行累累的人生中最初的一笔债,至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但皇甫笑禅总相信兄长还活着,他会回来的。即使回来的已不是当年那个仁厚善良的皇甫霜刃。
明隅见对方望着垂柳出神,仿佛陷入某种沉重而复杂的回忆。他不忍打扰,便也任由气氛沉默。
良久,皇甫笑禅目光微动,终于将自己从痛苦回忆中抽离,歉然道:“想起些往事,一时失神,见谅。关于先生所说,五残神功的确可能有皇甫家以外的人习练,虽然可能性很小。”
“如此,林主所怀疑的那人是天阉么?”
“……我不能确定。”
皇甫笑禅脸色有点不好,不是针对明隅,而是他纠结的地方亦在于此,难道真这么巧皇甫家兄弟俩都是?
“林主的人选似乎也没有太可疑。除非他做了什么恶行,让你觉得他是阴谋者。那毕竟是你的亲人不是吗?”
皇甫笑禅心中矛盾纠缠,早已是一团乱麻,越想那人,越觉得可能是他。
但或许他心里也隐隐期盼着是别人……
“罢了,我告知你,但你必须答应我,关于他的事我要自己查。”
“好。”明隅郑重承诺,没有强调林主现在不能出去的事实。
皇甫笑禅不觉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掩去心下无奈尽量平静道:“我怀疑的那个人,是翳流军师——寰宇奇藏。他极有可能正是我失散多年的兄长——皇甫霜刃。”
……寰宇奇藏是谁?
明隅现在十分怀念消息灵通的说先生们,不管是“通六路”还是“观四海”都可以!
恰巧错过了这位寰宇奇藏在前些日子的活跃事迹,以至于他甚至都不知道翳流里有一位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