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忠烈王却微微点头,让帝獒大感意外。
主人昨日醒来后一直无力开口,他们也不敢烦劳,生怕他再次昏迷。主人如今是赞同蝴蝶君并非凶手么?
“玉佩不仅是保命,亦有还击,然蝴蝶君离开时不似受创。公孙月的消息呢?”明隅问帝獒。
帝獒反应过来:“啊!公孙月当时被蝴蝶君揽抱着,虽未见血迹,但也可能只是没有外部创口?而后便只闻蝴蝶君被追杀,公孙月毫无消息!”
笏君卿勉力问道:“莫非身死?吾尚未厘清相关诸事,若有内情,公孙月岂非冤死?”
忠烈王不论武力,家教倒是极好,时刻牢记公正处事的职责,几无私心。
“估计公孙月未死。”否则那只蝴蝶不会坚持撑过数轮追杀,明隅推测:“另外,我所见公孙月,非是反复极端之人。请君回忆,当日可有奇怪之处。”
“嗯……她本来态度十分好,后来突然攻击,这种反复的确古怪……嗯?难道!是否会是当年翳流黑派之事?这情形,让我想起先父曾言之黑派毒医!”当下便让帝獒将些许翳流黑派特点说与明隅,其中亦有操控他人的案例。
当年忠烈王府与翳流势成水火,笏家上一代的人多见过这种诡异事件。
明隅从前不曾听过翳流黑派,但即然有疑点,追杀估计要暂缓。剩下的,就是忠烈王府自己协调解决了。
帝獒躬身请示:“主人,是否要通知众人,撤回蝴蝶君之通缉令,并通知宫师太?另外,对公孙月要怎样办?”
忠烈王不负公正之美名,忖度片刻,决定:“通缉令立即撤回,通知所有在此事上相助王府者,说明实情。至于公孙月,先找到她人,请药师帮忙查看是否有蛊虫或其他邪药作祟,再论其他。务必记得:勿冤勿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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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獒送明隅出了内室,迎面却看到一位妇人披麻戴孝、十分憔悴,手中还抱着一名约摸两岁的稚儿,正在忠烈王府门廊处徘徊。
戴重孝出现在重病之人家中可说是极度失礼,不知这位妇人是……
帝獒有几分意外,向明隅告罪之后,唤来一旁当值的下人:“这名女子是何人?因何而来?”
下人面带无奈告诉总管:“这位夫人说她家被洗劫了,家中之人尽皆惨死!只有她当时正带着孩子前往佛寺上香祈福,侥幸逃过一劫。应是有强盗趁着魔火蔓延、人心惶惶之时作案。可府上现在的状况……”
帝獒想到目前状况也是皱眉,又问:“她既然前来,可有说需要什么?”
下人道:“她说希望能找出凶手,不仅是为了复仇,她怀中的孩子也必须有家财支持才能抚养下去。置办了后事,她身上细软耗尽,已经身无分。”
帝獒向妇人望去,大人面色青白,稚儿倒是面色红润,正在她怀中熟睡。
“唉,先给这位夫人准备点吃食吧。然后去拿些银两来。”帝獒又转头吩咐另一名打扮的人:“你且将案由记下,日后……日后再查吧。”
虽然心生怜悯,但忠烈王府目前自身艰难,再无人手可以调查此事,帝獒只有取出印信,等录完,好盖印留存。
那妇人早已发现帝獒与明隅出来,却只是远远站着往这里看,见帝獒说完了话,才踟蹰靠近。
这时,妇人怀中的稚儿却睡醒了,“咿呀”哼出声。也许被母亲身上的粗麻扎得十分难受,揪着眉头“唔唔”几下,露出要哭的意思。
妇人连忙从孩子衣襟旁翻出一块饴糖,塞进他手里。孩童见有糖吃立刻忘了哭,手攥着糖嘬着……
妇人看着天真懵懂的孩子,神情一悲,似是终于下定决心,步子也大了起来。
明隅毕竟不着急走,便站在一旁让帝獒先处理事物,兀自神游。他带来的冷峰霜枝还保管在某位下人处;另外,方才找笏君卿要了一份稍详细些的翳流资料,亦需要等帝獒亲自去取。能操纵他人的蛊毒之术太过危险,若真现世,实该多一分防备……
堂上。
妇人坚定了神色,直对着帝獒走去,经过明隅身前,离他约数尺距离时——
“阿叔……要抱!”孩子突然伸出手要扑向明隅。
妇人险些抱不住,连忙安抚孩童:“保儿!乖,吃糖,别打扰这位大人。”
原来明隅见病重的忠烈王时,敛尽了身上肃杀锋芒,周身气息温暖清澈如春日和风。这种调整除了照顾体质极弱的病人外,本对常人没什么影响,然而稚儿天生的敏感尚未失,本能的察觉,探着身子要让人抱。
“抱……保儿要抱……”稚儿眼睛晶亮透彻,望着明隅一边要求,一边挥着手想靠近他。
明隅怎么可能从一位陌生妇人的手中接陌生稚儿去抱?是以他后退想要拉开距离,等孩子感觉不到气息自然就不会闹了……
突然,孩子手中的糖甩脱、凌空飞向明隅的衣袍——
“啪”地一声轻响……母亲脱口欲出的惊呼像卡住脖子一样生生停住。
整个王府前堂都安静了。
一人伸着手,掌心躺着一块饴糖。
笏家的下人们呆住,死死盯着那块饴糖,仿佛它是什么洪水猛兽……
糖上面竟然还沾满了口水,黏哒哒的化了一些,粘在净白如玉的掌心上。
帝獒也盯着糖一时失了反应,这是闹哪样?一块糖而已,护身真气一挡让它粉碎或者弹出去不都轻而易举?就算是想要接住,不能用真气托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