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两道齐来祝贺算做到了,让天空开满鲜花也勉强算过关,可这满天神佛呢?做不到就做不到,还摆天下第一的臭架子,哼!还有爹爹和向叔叔,这事儿他们肯定也有份,回头再找他们算账!
任盈盈想到这儿,眼珠儿一转,忽地摆手唤过一个女侍,附耳对她低语几句,那女侍听了惊得啊了一声,任盈盈斥道:“快去,照我说的做!”
那女侍犹豫了一下,应了声是,闪身进了林中。正邪两道的诸位高手面面相觑,不知任大小姐又在搞什么名堂,过了会儿那女侍却自精舍处返了回来,手中捧着一只锦盒,任盈盈示意一下,那女侍便走至轿前,钻进去将锦盒放在榻上又退了出来。
任盈盈彬彬有礼地向众人团团一揖,微笑道:“劳烦诸位前辈辛苦,晚辈实是不敢当!我要让人带回给吴天德的东西已放在轿中,诸位前辈请回吧!”
众人面面相觑,江东一鹤终忍不住问道:“任大小姐,不下山去么?武林群雄都在猩猩滩恭候大驾,连少林武当两派也来人相贺呀!”
任盈盈微笑道:“锦盒中的东西,吴天德见了自会明白,诸位就请下山去吧!盈盈已经倦了,恭送各位前辈!”说完深施一礼,转身向精舍行去。
那些人互望一眼,眼看任大小姐头也不回,只得随了那顶装了锦盒的轿子下山而去。任盈盈见他们下山而去,又悄悄返回崖边,对几名侍女道:“我要一个人在这待会儿,们退下吧!”
这时天空中的鲜花已经渐渐稀落了,任盈盈伸手接住一朵鲜花,捻着花梗儿,凑到鼻端轻轻地嗅着,唇边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大混蛋,以为我任盈盈招之即来么?哼哼,不知道这位天下第一的大英雄、大豪杰,看到那锦盒中的东西,当着天下英雄,会是一种什么表情?”
任盈盈想着,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她还是头一次捉弄人,捉弄的又是他,心中实是开心无比,那个脸皮甚厚的家伙不知捉弄了我多少次,这回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她笑着笑着,笑容却渐渐凝结在脸上:他……现在是堂堂的华山剑派掌门人,名震天下的江湖第一高手,他搞了这么大的声势来迎娶自已,自已这么捉弄他,让他在天下英雄面前丢了个偌大的脸面,他……他还肯上山来见自已么?
想到这儿,任盈盈的心一沉:我会不会玩过火了?若是他一怒之下扬长而去怎么办?我……我……,任盈盈几乎忍不住就要纵身奔下山去,她行了几步又顿住步子:刚刚有轿不坐,现在这样子下了山,叫天下英雄怎么看我?
我该怎么办?吴天德,挨过我一剑都没有恨我,在最危险的时候都没有抛弃我,今天……今天会不会为了我留下来?
许久……,许久……,在任盈盈的心中似已过了一年那么久,山下的马嘶声渐渐小了,火把逐次地熄灭了,终至再无声息。
任盈盈的心霎时沉到了谷底,身子象风中的落叶一般簌簌发抖:他走了!他恨我让他在天下人面前丢了脸,他这一走……是再也不会回头了……
任盈盈双腿打颤,她扶着岩壁艰难地在一块青石上坐下,呆呆地望着黑漆漆的山下,耳边除了轻轻的风声,再也没有一丝声息,方才那热闹的场面,那马嘶人吼的喧闹就如同刚刚做过的一场梦,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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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猩滩上,灯火通明,近千号英雄豪杰手执火把,声势浩大无比。平定城的巡检午后曾耀武扬威地闻讯来过,不过见了吴天德的西厂腰牌后就屁滚尿流地跑了,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胡子刮了:幸好自已不曾通名报姓,如果西厂的大老爷想找我麻烦,应该会认不出我了吧?
红昵小轿渐渐地近了,江东一鹤、笑弥勒熊培雄各自领着黑白两道的豪杰陪在小轿一侧。一看见那顶轿子,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蓝凤凰、老头子等人已忍不住喜得咧开了嘴巴。
轿至人群中央,岳不群、天门道人、莫大先生等人一齐拥了上来,那抬轿的四人是华山派二代弟子,望见岳不群和各自师尊投来的问询目光,只轻轻摇了摇头。
众人不禁一呆,人群中忽然有个少女声音嘻地一笑,说道:“任大小姐没来?们抬了空轿子回来么?”那少女笑嘻嘻地走上前来,正是初为人妻的曲非烟。吴天德此来,诸位夫人中便只带了她来。
那轿夫中一人道:“禀掌门夫人,任大小姐……在轿中放了一只锦盒,说是送给掌门的!”
曲非烟听了眼睛一亮,兴奋地道:“哦!她居然还送了东西么?这倒是出乎天哥哥所料了,我来瞧瞧!”
岳不群阻之不及,曲非烟已兴冲冲掀开轿帘冲了进去,然后捧着一只锦盒跑了出来。四周围观的群雄都拥上来七嘴八舌地道:“快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对呀,对呀。任大小姐不下山,是不是嫌礼数不周呀,里边应该是她的生辰八字,想让吴掌门重新登门求亲吧?”“吴掌门是什么身份?这么隆重的场面还不够礼数么?”
曲非烟板起俏脸道:“吵什么吵,等我打开瞧瞧不就知道了?”说着她兴致勃勃地打出锦盒,众人还未看清那盒中物什,曲非烟已一声尖叫,将那盒子丢在地上,连连退了几步。
远处看不见的人急得跳着脚的往前看,近处的人高举起火把,诧然向地上看去,只见那锦盒落地,从里边爬出一只土黄色带黑道的东西,在地上跳了几跳,又“呱~~~呱~~~~呱~~~”地叫了几声,居然是一只癞蛤蟆。
五岳剑派中人顿时呆若木鸡,有些江湖人物忍不住哈哈大笑,刚刚笑了两声,忽地省起这吴天德可是万万笑不得的大人物,顿时捏住了喉咙,摆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悲伤表情。
后边看不见的人还在跳着脚的喊:“是什么东西,任大小姐送了什么东西?”
被乍然吓了一跳的曲非烟此时已恢复了神色,她并不怕蛤蟆,刚刚只不过是甫一打开锦盒,见是个活物,给惊了一吓罢了。这时醒过神来,她已笑得喘不上气来,断断续续地道:“本来……是要娶个大美人的,却娶了个癞……蛤蟆回来,这种荒唐事也……也只有天哥哥有才福气遇到,哈哈哈哈……”。
既然人家的夫人都笑得这么开心,那大家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围观的众人顿时扯开喉咙大笑起来,远处的人更加急不可耐,有的扯住个人就追问不止,有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跟着笑了再说,一时间笑声渐渐蔓延开来,笑声越来越大,在猩猩滩上传出好远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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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盈盈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她痴痴地仰起脸,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眼神中满是绝望的神情:为什么梦寐以求的幸福就在眼前,我却偏偏还要去多生事端。现在一切都因为自已的大意,变成了镜中月、水中花,我该想到现在的吴天德身份大不相同,他不可能象以前那样毫不在意面子的啊!
她颤抖着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从里边倒出两粒药丸来,晶莹的泪珠儿一颗颗落在掌心,落在药丸上。吴天德成亲那一晚悲伤的心情又涌上心头。那一晚,她本以为这一生都与吴天德无缘了,那一晚,她并没有服下那颗药丸,而是承受了和蓝娃儿一样的感觉。
体会她做女人的快乐、她为人妻的幸福、她被人爱着的感觉,任盈盈在那一晚放纵自已大胆去感受那一切,那奇妙的滋味,她的身体虽仍是处子之身,但是在她的感情上,已经将自已视同吴天德的妻子。
可是她的尊严、她的高傲,不容她放下脸面主动去追求那份幸福。自那一晚之后,她再也没有了那种感应,可是无形的思念,却仍牵扯着她的思绪,将她的思绪牵引到遥远的华山。
她本想就这么怀着那一晚难忘的滋味孤老一生,是吴天德又给了她希望,可是现在希望再次消失,而且永不再来。任盈盈双臂抱膝,痛悔象毒蛇一样吞噬着她的心,眼水浸湿了她的衣衫。
她吸了吸鼻子,拭干泪水,站起身来,再软弱的感情也只能在人后发泄,她不能叫那些女侍们看她的笑话。任盈盈咬了咬唇,一扬手,将那两颗药丸远远地丢下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