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一旁郑森则手握毛笔,目光流转,心思百转千回。 海关大开,对于海贸生意郑氏来说可谓是大好消息,但同时这也就意味着垄断终结。 而常伴君侧,他倒是知道朝廷东海水师已经在大肆操练,只等船舰做好即可。 这对于从事海盗的郑家来说,威胁更甚。 当有官府管控海上时,天然的就占据了主动权。 另一边,记言的黄宗羲则落笔不断,不断地精炼总结,还得多用采,生怕被后世人所笑,他倒是没有注意到郑森的模样。 赵舒言罢,这才终了,看着皇帝悠闲的表情,他才缓缓而去。 “陛下揽钱的心思,倒是一直不曾断了!” 比历代皇帝更甚之。 谁让崇祯皇帝如此凄惨呢? 挥了挥衣袖,他摇摇头,心中感叹一声,旋即心中一笑:四川、湖广、陕西偌大的藩田,内帑怎么会缺银呢? 不过,想着前几朝皇帝的事迹,他倒是释然不少,只要不直接从太仓中扒拉就行。 当今还是讲究吃相的。 待其走后,朱谊汐倒是略微瞥了一眼郑森,旋即开口道:“让张祺过来吧!” “是——” 田仁应下,扭头吩咐了一声,一个宦官麻利地离去,脚步轻盈而不乱。 很快,发福越发厉害的张祺,就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几十步外见到皇帝后,更是低头跟着。 “草民张祺叩见陛下。” 即使作为名义上的老丈人,但君臣之别在这,谁也不敢轻易的违背。 张祺更不必说,他如今这般地位,基本上都是皇帝赐予的,一言可兴,一言可夺,皇威浩荡。 “赐座!”朱谊汐见其笨拙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更是明白他这是故意如此,只为了讨好他这位皇帝。 老丈人做到这份上,也只有张祺了。 在皇后诞下嫡长子后,皇帝对于其他外戚的忌惮也渐渐消散了。 因为不用他吩咐,那些武百官们就会死命盯着,绝不肯放过这些人弄权,甚至挑起争斗。 也因为如此,孙长舟当了漕运总督,而对于张祺,朱谊汐自然另有任用。 就像是朝廷百官们心中所想的那样,他对于搞钱增加内帑的心思从未断过。 金花银太麻烦,归根结底还是田赋,钞关倒是便捷,但哪比得过海关的未来前景? 不过,内帑如此重要,岂能全部依靠海关。 作为亲手打开海贸规模化的人,朱谊汐怎么肯放弃在海上捞一杯羹? 皇帝也是爱颜面的,亲自下场有失风范,而弄个白手套就显得跟合适了。 张祺,就是他看中的人选。 “你进宫也不方便,就着个锦衣卫千户的头衔的吧!” 皇帝一言而决,张祺转眼间就从平民转为官,虽然只是锦衣卫,但也是官。 明朝时虽然没有男爵、子爵等低等爵位,但锦衣卫世袭百户、千户,已经相当于其作用了。 有禄而无权,而且锦衣卫属于皇帝私军,可以随便任命,可谓是极为方便。 不过在张居正改革时,有名无实的千户基本被废黜,为国家省点俸禄。 “臣叩谢陛下隆恩。” 张祺万分高兴,这对于他来说是大大的跨越。 “不够,还不够啊!” 朱谊汐摇了摇头,想着满清打内务府体系,可谓是把私臣利用得淋漓尽致。 但关系太近也不好,容易产生贪污,都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所以,要么是锦衣卫,要么是东厂或者后宫二十四衙。 思来想去,没有比锦衣卫更合适的了。 “着令,锦衣卫之下的南镇抚司,新设内需科,负责锦衣卫钱粮供给之事。” 朱谊汐看着张祺,轻声道:“而掌管内需科的,就是新任千户张祺。” “老臣?” 张祺一惊,浑身颤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陛下,老臣年老体弱,实在去不了锦衣卫啊!” 锦衣卫的名声太大,如果是担任指挥使,那就非常风光,但如果是仅仅一千户,对于张祺来说就弊大于利。 不值当为一千户的官位,舍弃偌大的家业。 “你放心,锦衣卫的你只是去做个樣子,更好的讓你進出皇宫。” 皇帝摆了摆手,更是赐予了他进宫的令牌,当然仅限于前宫而非后宫。 张祺错愕,这突如其来的恩宠,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甚至可以说是受宠若惊。 “内需科的主要任务,就是经营海贸,为内帑赚取钱财。” 这样一说,张祺瞬间领悟,略微思考后就立马应下,这等于是为他披上了一层皇家的皮,行商之事也就方便异常。 又仔细地讲解一番,直至其理解无误后,朱谊汐这才停止:“好了,只要你记住披着锦衣卫的皮,只是让你更好的做生意,而不是讓你为非作歹的。” 说着,摆了摆手,张祺这才退下。 回去的路上,他可谓是兴奋异常,这对于张家来说是个腾飞的机会,更是发大财的好机会。 “时也,命也,我张家凭风而起,正当其时。” 而这边,一旁认真听了许久的田仁,则在趁着天黑,两个起居郎离开宫廷后,小心翼翼地探寻道: “陛下,让外臣经商,怕是有些冒险吧!”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朱谊汐闻言,似笑非笑道:“我也不想让外臣来主持,但内廷中有几个会经商的?” 田仁如此行为也很正常,他代表着广大宦官的利益,对于皇帝的恩宠跟新任,自然极为在意。 尤其是当一个算好的赚钱机会在眼前被人拿去,心中怎么能抑制得住? 田仁哑然。 争权夺利对于他们来说很擅长,光明正大的经商,那就强人所难了。 “海贸利益雄厚,尤其是郑氏不知累积多少船队商贾,岂能清晰地被拿下,只有以商对商,才是最好的法子。” 说到这里,朱谊汐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郑森任起居郎,对于他这一天的所见所为可谓是一清二楚,如此一来对于皇帝经商一事定然退避三舍。 南中国海霸主郑氏一同意,轻而易举间,海贸之事就解决了一半,内帑的财源已经稳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