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花朝节。
是个祈福好日,街上灯火流转,男女提着花灯走在上京路上。大启民风开放,在男女婚前恋爱一事,向来不避讳,花朝节,亦是个祈偶好日。
若街上姑娘看上哪家公子,就将花灯给那位公子,若公子也钟意那位姑娘,则将自己手上的花灯给她,以此互换。
若那位公子不收也不打紧,姑娘也可再另寻下一位。
大启一年有两个花朝节,一个在夏,一个在冬。
此次正值夏季,夏日炎炎,窗外知了聒噪,屋里闷得很。
探枝从内取了块冰,在屋里放着。
听说是生产时发了高烧,自幼体弱多病,林惊雨天生体寒,在炎炎夏日,手脚依旧是凉的。
探枝望了望手上的冰,又望了望自家小姐,自家小姐那玉骨羊脂肌肤,恍若她身上冒着凉气,抱着她,就能解热。
郑小娘扇着团扇,娉婷进来,她热气重,心火旺,额头上是汗珠,小妇人蹙眉,“今日怎么这么闷热,怕是深更要下雨。”
她见林惊雨坐在梳妆台前打扮,然后走近,“花朝节要出去?”
林惊雨正佩戴碧玉耳坠,望着镜中自己,如实道:“嗯,是啊,小娘可有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全不是你自作主张。”
这次她没反对,坐在林惊雨旁边,扇着风,“打扮打扮,去外面寻个好人家也行,弄点彩礼钱补贴给我,也不枉我养你十七年。”
林惊雨戴好耳饰,“小娘怕是要失望了,花朝节,我不去街上,上京的好人家就留给阿姐吧。”
“婉婉怎能和你比,她是要做太子妃的,你是不是还存了野鸡变凤凰的心思,想着嫁给太子,别说太子,就是那三皇子殿下,你也高攀不上,人堂堂皇室,岂能瞧上你这个庶女。”
林惊雨不恼,她自小听惯这些话,林琼玉有多好,她林惊雨有多卑贱。
林惊雨簪上最后一支簪子,她淡然一笑,“小娘怕不是忘了,进入林府之前,自个儿不就是野鸡,正经的野鸡,你与我这个女儿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郑小娘气得发抖,她最厌他人提她当瘦马的那档子事。
林惊雨起身,“小娘若想待在我屋里,那便待着,我要去城西寺庙祈福,求老天爷让我做上太子妃。女儿不会忘了您的养育之恩,求您有个太子女婿,小娘也最好记得,您的女儿叫林惊雨,不是林琼玉。”
林惊雨讥讽勾起唇,她转身带着探枝跨出门,独留郑小娘在屋内气得发抖。
*
城西寺庙,相比繁华的街道,这里显得僻静。
青灯古佛,香火缭绕,钟声阵阵敲响,梵语吟诵静心。
一个青衣女子,手执一盏花灯,静静站在寺庙门口。
花灯是她在来时买的,一路带到了这。
探枝问,“小姐,太子殿下真的会来吗,如若他不来呢。”
“今日,我只是想确定他的心意,若他来了,则他已然喜欢上了我,如若不来,那便换个方法继续。”林惊雨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况且,我赌太子一定会来。”
不一会,探枝望见远处萧筠焦急走来,她欣喜道:“小姐,太子殿下果然来了。”
林惊雨神色不慌不忙,她转身要走进寺庙,身后传来萧筠带着喘气的声音。
“林二姑娘!”
林惊雨转头,故作诧异。
萧筠快走到林惊雨身前,他今日穿着贴近普通公子哥,不像先前宴会那般华贵,却也一看是精心打扮过的。
林惊雨问,“太子殿下?您怎么会在这。”
“林二姑娘在外叫我萧公子便好。”萧筠见着林惊雨不自在挠了挠头,“听说城西寺庙特别灵验,于是前来祈福。”
“原是如此。”林惊雨点头,目光移至萧筠手上的花灯。
她惊奇道:“殿下,哦不……公子也买了花灯,竟是和我一个样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