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午后2:30,京都密云区的上空,乌云密布,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腾泰山刚关上黑学阁的大门,转身收拾被狂风吹落的本时,便听到敲门声。
“大风天儿的,你咋来了?这万一半道下起雨,一准给你淋透咯。”腾泰山一见来人,立即打开门,半是责备半是关心地说道。
3号食堂那位面相温婉的李阿姨,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
腾泰山接过李阿姨手里的袋子,习惯性低头闻了闻,“哟,茅台?!小李,这咋好意思呢。哈哈…”
李阿姨边整理着被狂风吹乱的齐耳短发,边自顾自往桌旁走去。
腾泰山刚将袋子里的烤鸭和茅台酒放在桌上,便发现李阿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他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拉开椅子坐下,“今儿这是咋的了?小李啊,是遇上啥事儿啦?”
李阿姨笑了笑,摇摇头。仍用一种意味很复杂的眼神,盯着腾泰山。
老头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两只手搁桌上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的,闹了个大红脸。
李阿姨浅浅叹了口气,眼神似水般温柔,眨了眨,伸出手。
腾泰山吓了一跳,摆在桌子上的两只手立马往回缩了一下。
“嘿,小李,你有事儿说事儿,你这样,弄的我这心里头发慌。”
“腾老头,是我配不上你吗?”李阿姨似是有些失落地垂了垂眼眸。
腾泰山立马摆手道:“哪跟哪儿呀。我糟老头子一个,说啥配不配的。要说,那也是老头我配不上…你…今儿…我…咋…咋回…事儿…”
“你别慌,只是很普通的[定身咒],两小时后自行解除。”李阿姨边说着,边用手撩起一侧头发夹在耳后。
腾泰山保持着原来靠在椅背上的姿势,面上是之前发现自己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时露出的惊愕。
“三十年前,你刚来学院,那时我还在[院务楼]工作。
几年后,你以病为名自请退守[黑学阁]。那年,我去了[进阶部]。这期间,你我曾照过5次面。
十八年前,你暗地里托人卖金蚕,我就来[黑学阁]找你。你一定没想到,那个年轻姑娘就是我吧。
这之后,我们一起合作倒卖些巫宠巫兽。那些年,你从来也没跟我多说过除了生意之外的话。
我想着,你也就好口吃的喝的,就去食堂兼职卖个烤鸭。你这馋嘴的糟老头子,还真是架不住肉香,回回在我摊位前转悠半天,就是死抠的不肯买。
我就让老林跟你套近乎,一来二去熟了,给你送烤鸭送点酒。你这犟老头,说什么吃人嘴软还非得回送点啥。”
说到这,李阿姨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而腾泰山则是不停地眨着眼,面上仍是那个表情。
但是,此时此刻,如果他能动能说话的话,他一定会从椅子上蹿起来,甚至,会被惊到发疯。
因为,与他倒卖巫宠巫兽的人,并不是什么食堂李阿姨,而是,京都巫师学院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人称[神隐]的院长大人。
“老腾啊,我们都老了。原谅我,女人都是有爱美之心的,哪怕我已经老了。”
边说着,原本50来岁相貌温婉的食堂李阿姨,渐渐变成了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乌发也变成了一头银发。
“你看到的是9岁那年的我。如今,我已是风烛残年的老妪了。这世上,除了我老父,谁都不知那便是我的真容。
你我相识之时,便已是人近中年。我这一生,一心守护老父交代之事,再无其它。
就想着,等哪一天安安心心地退休了,我啊就天天给你做点儿好吃的,咱俩也坐下来好好喝上一盅。”
一头银发的‘李阿姨’说到这儿,像是想到了那平常又美好的未来,掩着嘴笑了起来。像世间任何一个平凡的老奶奶那样。
“老腾啊,你还不知道我真名吧。我没骗你,我真姓李,名叫玉兰。玉兰花儿那个玉兰。
我小时候,每到玉兰花儿开的时候,我娘就会折几朵缝到我衣襟里头。闻着可香了。”
老奶奶李玉兰虽然笑得满脸褶子,看上去却给人以一种极宁静且美好的感觉。
她笑了笑后,又接着说道:“小疆那孩子挺不错的,不过,老辛给他弄的那个身份不行。
哪有人是没有过去的呢?不过你别担心,我都安排妥当了。以后,你就宽着心,不会有人查着的。
后院这个碎片空间,我多加了两道图腾屏障,便是元阶秘巫咒者也察觉不到。‘咒钥’我已经交给你和小疆了。
老腾啊,我知你心底藏着大事。我也不劝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但是,千万别莽撞。
人这一辈子也就短短数十载,你也老了,如果可以的话,办完大事儿了,就回到这儿看看日出日落,再种点玉兰花儿,吃点好吃的,舒舒服服地过。
也没旁的事儿了,至于这个巫妖…”
李玉兰手指向身后架外冰柜的位置,隐了身形的绮梦正在吃着黄昏恋的瓜,突然被点了名,一时间错愕不已。
“现身吧。巫妖绮梦。”
随着老人的说话,绮梦也不再掩饰,解开[隐身咒]。
“茂庆的连环咒,可解。只是,你与那孩子之间多了层血契,这便有些棘手。可惜,没时间了,不然,假以时日,我必能找出解开之法。”
“老太婆,看不出来,你挺厉害嘛。”绮梦心底其实虚的发慌,嘴上却是不输阵。
“呵呵…”李玉兰点头笑了笑,转而对腾泰山说道:“老头子,我得走了,应该是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