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西移,山鸡打鸣,薄雾缭绕,霜风渐起……
陌路相逢的邵骊菡、巫小贤、小和尚和黄衫少年就如久别重逢,讲故事、吹奏竹笛、互诉衷肠,品茶道古今,毫无芥蒂、敞开心扉。
这一天晚上,四个年轻人蜷缩在古寺的地铺上,发出微微的鼾声,慢慢的睡去。
他们谁也没有设防,谁也没有睡不着觉的烦恼,谁也没有多余的思绪,紧紧挨着,都没有脱掉衣服,就好像几个人在一起练功,而不是睡觉。
油灯灭了几盏,只剩下一盏油灯在默默的陪伴着他们。天上的月光透过窗棂斜照在他们的脚上、手上、和清秀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月辉,在月光多情的抚摸中,每一张小脸都是那样的楚楚动人、模样可爱、稚嫩娇柔。
在睡觉之前,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是结拜为异性兄弟。
提议之人是邵骊菡。
他们的结拜辞不是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他们的结拜词是皇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有黄衫少年、小和尚、邵骊菡和巫小贤四人,不期而遇喀山古寺,相见如故,现结拜为异姓兄弟,愿有生之年,相互帮助相互鞭策相互勉励,共同进退,不生二心。
按照年龄大小,排辈依次是黄衫少年、小和尚、邵骊菡和巫小贤。
邵骊菡提议后,小和尚和黄衫少年当即响应,唯有巫小贤忸忸怩怩,似有为难之色。
邵骊菡对巫小贤的表现视如无睹,这让巫小贤很不解。巫小贤本想提醒邵骊菡她们俩是女儿身,结拜兄弟这个不甚合适。
其时,在邵骊菡和巫小贤所处的时代,结拜已经不是什么忌讳和新鲜事的。异性兄弟结拜,异性姊妹结拜都很普遍了。邵骊菡这个做法并没有不妥,巫小贤只是担心日后让小和尚和黄衫少年知道她们非是男子就不好了,何况,既然结拜了,以后就会互通音信,小和尚他们自然是会知道她和邵骊菡的身份与性别的。
但邵骊菡似乎毫不在意,也不知道她是心里如何想的,巫小贤因此略有迟疑之状。
看见邵骊菡忽略她的提示,小和尚和黄衫少年又热情不减,巫小贤也就没有继续坚持自己的判断,打消了顾虑。
小和尚还说过一句话,这让巫小贤也心起波澜。
小和尚说道:“这结拜的事,自然是好事。想我师傅知道后也会欣然同意的,不过,我有一个疑惑,我们今日结拜后,要是我以后又遇到别人要与我结拜,这可咋个办?比如今天你们也看到的小童子,要是以后他要与我结拜成异姓兄弟,我可以不可以呢?是要先与你们商量后决定还是自行处理?还有就是,这位少侠,他要是日后回到西域,与他相识的那位姑娘可否结拜为异性兄妹?如果我和少校优于别人结拜后,那他们也算是我们大家一起的兄弟姐妹还是我们是我们,我与小童子,少侠预姑娘是另外的兄弟兄妹呢?”
邵骊菡当即说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我们当然可以自行再结拜的,我再结拜的兄弟姐妹自然也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你和黄衫少年再结拜的兄弟姐妹自然也是我们的兄弟姐妹的。”
巫小贤颇为惊讶地望着邵骊菡,为她的坦荡大度折服。
小和尚又道:“既然这样子,四海之内皆兄弟,那我们为什么要行这跪拜之礼?既然相互各自又可以再次结拜,那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与我结拜的兄弟姐妹之后又与你或者我们之中的其中一人在次结拜呢?如果是这样,那就有一点那个了,比如本来我们结拜后已经是兄弟,我再与小童子结拜为兄弟,倒是你不知道我与小童子结拜了,小童子也不知道我与你结拜了,以后,假如小童子又与你结拜了,那我们之间的关系,那一个更为亲密呢?”
邵骊菡道:“这不是又回来了,我就说过,四海之内皆兄弟的。”
巫小贤望着地上道:“等一下,等一下,我怎么感觉邵骊菡这个解释没有很好的答复小和尚的问话的呢?”
小和尚道:“这个的确颇为踌躇有一些奇怪的事。”
黄衫少年也道:“你们说的都没有错,也都不是很对,但我也说不明白其中的奥妙疑窦,这就像阴阳八卦图,我在西域时候,我恩师每天让我参详,可我总是看不透彻,你们现在这个问题就好像看阴阳八卦图是一样的,这天地万物之间,却是玄奥无比,也如我所中毒,两个神秘人在我左右两胸前各击一掌,让我深受其害,但我师傅当今之世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居然没法破解,只是输送给我真气延命,我离别师傅后,却并没有死掉,只是全身气血乱转,任督二脉不通不畅,说也奇怪,每次发作之时,我又可以自愈,有时候遇到强敌或者外力时,这两掌热毒却在无形之中却助我一臂之力,真是百思不得解的。我看这事先不要讨论了,先结拜再说,以后再各自参悟,如谁有所心得,大家再相互一起讨论学习、交流切磋。”
邵骊菡道:“如此甚好,正合我意。”
……
四个人设立案桌、摆放供品、焚烧纸烛,虔诚跪拜。
相互结拜后,又按照长幼尊卑相互称呼了对方,算是礼毕事成。
邵骊菡道:“天赐良缘,让我们四人得以相识,又结拜为异姓兄弟,以后大家都是并驾齐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兄弟了。但是相识短暂,时光匆匆,明日我和巫小贤也将赶路下山回家,但我们的家世也还未向两位哥哥禀明知晓,很是抱歉……”
小和尚乐呵呵道:“两个兄弟不必在意,以后常到寺庙来做客,再叙说这些也不迟的,相识贵在知心,即使远隔千里,只要能够时常想到彼此就很好的,其它的事以后有机会再叙吧,少侠哥哥还要在寺庙住上一段时间,我们倒是还可以一起叙话,他有很多奇遇奇事的,可惜两位兄弟要以后才有机会知道的了。”
巫小贤道:“小和尚哥哥的确具有慧根,明性识理,这样子说话倒是很耐听的。”
邵骊菡也说:“那就请小和尚哥哥和黄衫少年哥哥见谅了,不过呢,之前你们都有讲过一个故事的,我想我也应该要讲一个的。小和尚哥哥讲的是《玄溪旧事》里面的事,黄衫少年哥哥说的是自己的事和爱情故事,巫小贤讲的是与她的家业有关的经商的事,我也想讲一个,是古代的爱情故事,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
大家当然愿意听的。于是,几个人坐到地铺上,背靠着背,相互依偎着……
他们在邵骊菡娓娓道来的叙述中,慢慢进入梦乡。
邵骊菡讲的是一则传说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个故事与《白蛇传》、《孟姜女》、《牛郎与织女》并称古代四大传说。
话说梁山伯自幼与寡母相依为命,读勤奋,且生性乐善助人,赴杭城尼山院求学。而祝公达则独霸一方,其女祝英台不仅聪颖敏慧,好学不倦。山伯与乔装的英台在城内相遇,惺惺相惜义结金兰,来到院后,曾救他们的侠士路秉章亦前来求学,三人结为知己。英台屡次险被山伯发现其为女儿身,巧施妙计脱离。为掩人耳目,英台只好接受院夫子程雍之女儿丁香的爱意。未料,山伯再次撞破英台扮回女装之身,山伯又被妙计所骗,但对英台的美貌留下深刻印象。
程雍向英台提亲被拒,丁香落落寡欢,执意寻死,英台唯有告知真相,丁香一时无法接受,但在情绪平复后,二人化为姊妹之情。祝威酒醉后无意向宜兴府太守马俊升之子马才道出其妹英台秀丽脱俗,女扮男装到院读之事,使才对英台起了好奇之心。
才转来尼山院读,乍见英台虽女扮男装,却是俊秀脱俗,屡藉机亲近,一次,更于英台沐浴时,趁机潜入,迫英台就范,英台却言才若要强占己身,但此心仍属山伯,才暂且放过英台。才表面装作友善,为英台保守秘密,内里妒火中烧,多次伺机陷害山伯。山伯中计险送命,与英台反而因患难而加深情谊。秋围试举揭榜,山伯高中魁首。英台、山伯均得回乡,英台暗示要山伯尽快来祝家提亲,迎娶九妹,山伯似懂非懂,直至师母言明英台身份,山伯才恍然大悟,待发派官职后,立往祝府提亲。
山伯偕母喜孜孜地来祝府提亲,未料却惊见公远夫妻竟是杀害山伯生父的仇人,梁母拉了山伯立刻离开祝家,梁母深怕二十多年的冤怨再起,遗害山伯前程,不愿说明。公远力阻英台与山伯见面,积极推动与马家亲事,并深锁英台于闺房内。
梁母见山伯非英台不娶,遂道出其身世,山伯原是姓赵,其父赵庆平为马俊升、祝公远联手杀害,山伯惊闻,决心重审二十多年前的杀父血案。英台获悉山伯义断情绝之意伤恸不已,悬梁自尽,幸及时获救。山伯夹在爱与恨之间,亦感矛盾痛苦。山伯知杀父之仇全是马家一手策划,欲法办马俊升,未料才棋高一着,先一步扣山伯以贪污罪嫌。英台求救山伯,被迫答应才。为除后患,才暗中用杀手取山伯性命,梁母为保山伯而身受重伤,山伯亦奋不顾身保护母亲,其孝心感动杀手,因而放梁家一条生路。山伯巧遇英台,英台执意将梁母带回祝家疗伤。不料,被公远发现,才欲亲自解决二人,幸梁家得以逃离。
英台在成亲前夕,竟与梁家一同患难,深感一切皆为天意。山伯与英台得到梁母与祝母的认同,躲在荒废的尼山院。山伯与英台在院内举行简单的婚礼,后得知丁香被赵中所害而沦落风尘,决定设法赎出丁香。英台乔装回祝家拿钱,与祝母不胜感慨。英台回祝家之事被才知道,并跟踪至尼山院,幸山伯英台顺利逃脱,但才继续穷追不舍。
才带兵追捕,危急关头,已成为征西大将军的路秉章出现解救了他们,并将才定罪,押解进京。赵中假传圣旨,救下才。才立即带人赶往尼山院,把山伯打成重伤,弃置荒野,后被丁香救回梁家。才掳回英台将其玷污,发现英台非完璧之身,盛怒之下将其痛打,并丢在祝家门口。英台遭此巨变,神智错乱,六亲不认,只对山伯有好感。一日,山伯为英台试穿梁母所做的新衣,触动了英台的记忆,神智恢复。两家一笑泯恩仇,山伯择日前来迎娶。
祝威出差回到江南,认为才能助他青云直上,要英台嫁入马家,遂向才告密英台神智恢复。祝父母被才抓走,而山伯英台等则逃离,丁香自愿前去与才交涉,谎称山伯与梁母丢下英台径自逃命,英台心死,愿意嫁与才为妻,救回祝父母。岂料才发现新娘乃是丁香假扮,拦下了正欲逃走的山伯、英台等人。才抓住英台,将山伯毒打至死。英台与山伯从此阴阳相隔,两人最终只能含冤化蝶翩跹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