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振时和沈姗姗举着酒杯向出席的来宾致谢,他们走到焦厂长面前,焦厂长客套地与包振时祝贺几句,看样子沈姗姗并不认识焦厂长,包振时在一边做着介绍。吴秋白心里一动,他得小心地暗示一下,毕竟包振时是他的朋友。吴秋白故意重重地咳嗽一声,焦厂长愕然地回过头,吴秋白富有深意地笑了笑。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是深夜,吴秋白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稍微舒缓疲惫的身体。一阵夜风吹来,吴秋白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他想起卧室的窗户没有关好,起身踱到窗户旁。
吴秋白探头朝外张望了一眼,四周黑漆漆的,居民们都已进入了梦乡。这时,吴秋白感觉到对面的楼道里有一个光点在闪动,透着紫红色的光芒。光点正对着自己的卧室,有人用夜视望远镜在窥视。吴秋白吓了一跳,自己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谁会深更半夜窥视他?楼道里的那人似乎觉察到被吴秋白发现了,急急忙忙收起了夜视望远镜。因为这片居民楼没有安装照明设施,吴秋白只听到下楼的脚步声,接着一个模糊的黑影从楼道口窜了出来,飞一般往外跑去。
这一夜,吴秋白满脑子都是那个窥视的黑影。黑影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吴秋白突然想到了焦厂长,除了他,好像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人了。
第二天吴秋白去化工厂上班,焦厂长异乎寻常的热情,笑着问他昨晚睡得好吗?吴秋白心中一凛,难道他的怀疑没有错?
焦厂长准备开一次会议,说是宣布厂里一个重要的人事安排,并让吴秋白也一起参加。临散会前,焦厂长郑重地说:“厂里原先负责销售业务的小徐病了,我决定请小吴暂时替代一下。”焦厂长转过身对吴秋白说:“小吴,你意下如何?”
吴秋白乍听这个消息,呆怔住了。这太意外了,一向不重视他的焦厂长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职务给他?莫非焦厂长猜到了他知道其与沈姗姗之间特殊的关系,为了稳住他而故意表现的一番示好?抑或是其中另有所图?
吴秋白上任之后的第一件差事就是陪同焦厂长去跟一个外国客商谈判,地点是在一家宾馆的小会议室。一切都已经由焦厂长安排妥当,吴秋白需要做的只是在拟好的合同上代表化工厂签字。那个外国客商名叫彼德,满脸络腮胡子,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合同吴秋白仔细地看过,没有什么问题,刚准备签字,手里钢笔的墨水恰好用完了。彼德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笑着说:“吴先生,请用我这支。”
吴秋白签好字,送走彼德后,焦厂长诡异地朝吴秋白冷笑不止,把手里的合同递给他。吴秋白打开一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拟好的合同上并没有签上他的名字。他刚才签了字的合同哪里去了?难道是彼德递给他钢笔时被调了包?签了他名字的合同上究竟是什么内容?焦厂长在一旁意味深长地说:“现在我们坐上同一条船了。”
吴秋白这才猛然醒悟,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落入了焦厂长布置的圈套,这圈套里包含着怎样的秘密,他却不知道。
婚变
吴秋白一切蒙在鼓里,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跟焦厂长打交道,发生那件签合同事件后,焦厂长总是把他推到台前,处理化工厂的对外业务。吴秋白发现自己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牢牢地被焦厂长抓在手里。奇怪的是,订完婚的包振时这几天也不见人影,吴秋白连个商量的对象都找不到。
吴秋白下完班几乎没有什么业余活动,吃过晚饭,他随意在附近的几条街道上闲逛。路过一家大排挡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那里独自喝酒,面前摆着不少的空酒瓶。
吴秋白走过去,惊奇地问:“包振时,你怎么在这里?”
包振时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有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他抬头瞅了一眼吴秋白,满脸酒气地招呼:“来,秋白,陪我喝几杯,这日子真他妈没法过了。”
吴秋白一呆,包振时是个彬彬有礼的人,很少如此的失态,又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吗?吴秋白夺下包振时握住的酒杯:“干什么呢?这可一点不像你?”
“不像我才好,我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包振时的情绪激动起来,“沈姗姗这个骗子!她跟我订婚,只是利用我。”
吴秋白暗暗叹口气,他其实老早觉得沈姗姗这个女人不简单,否则也不会与老奸巨滑的焦厂长走在一起。“秋白,有个问题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你是化学专业的行家,你觉得空气完全消失这可能吗?反正我不相信,这在理论上根本说不过去。”包振时打起精神,一本正经地说。
吴秋白一直对沈沁阳这个大胆的研究持怀疑态度,沈沁阳把研究课题公诸报端,故意吸引别人的注目,里面似乎含有做秀的成分,这与素来沈沁阳处事低调的严谨作风有些不太相符。吴秋白若有所思地说:“科学研究是没有绝对的,也许沈教授找到了其中的奥秘。”
“你说得对,所以沈教授才说我根本不是搞科学的料,我凭的是我父亲的关系进的科研所。我是科技界的蛀虫,我……”包振时泣不成声,显出他内心的痛苦。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吴秋白扶起情绪失控的包振时。
包振时在科研所有间单身宿舍,但吴秋白看到包振时这副样子,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吴秋白想了想,还是决定送他到沈沁阳家里去,沈姗姗毕竟是他的未婚妻。
吴秋白敲了敲沈沁阳家的门,开门的是沈姗姗,她见着包振时烂醉如泥,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神情。沈姗姗一句话也没问,扶着包振时进了屋,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把吴秋白晾在了外面。
难怪包振时吐露那么多的怨言,从这些举止上就看出沈姗姗对包振时毫无感情可言,他们的订婚好像只是一种隐秘的交易。吴秋白摇摇头,走回到大街上。
省城的夜市繁华热闹,吴秋白却没有心情去欣赏,他低着头闷闷地走。这时,吴秋白感觉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他愕然地回头,是个阴沉着脸的中年男子。吴秋白不明所以,那人指了指旁边一个偏僻的角落,意思是去那里再谈。
吴秋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随着中年男子走到角落。中年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证件,说:“我是公安局的,有件事想找你调查。”
借着路灯的光线,吴秋白看见证件上的名字叫罗兵,他不由地心惊肉跳,公安局找他有什么事?罗警官收起证件,问:“你跟包振时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是大学同学,他帮我在一家化工厂找了个工作。”吴秋白平生第一次跟警察打交道,心里不禁忐忑不安。
“你知不知道包振时是个走私分子?”罗警官厉声问。
“什么?”吴秋白听到这个消息如遭雷击。罗警官接着说:“我们暗地调查他已经很长时间了,他利用在科研所工作的便利条件,把一些违禁的化学品,通过他父亲开的外贸公司,转交给化工厂。”
吴秋白立即想到了焦厂长的那家化工厂,包振时与焦厂长不一般的关系,难道他们干的是走私的勾当?那么他跟彼德签的不知道内容的合同也与此有关吗?自己岂不是成了走私分子?吴秋白越想越害怕,呆怔着说不出话来。
罗警官笑了:“我们知道你是清白的,只是需要你协助我们破获这个案子。如果包振时有什么风吹草动,希望你能够马上通知我。”说着,罗警官递给吴秋白一个手机号码,“以后你可以拨打这个号码直接与我联系。”罗警官说完就走了,剩下吴秋白仍独自站着。吴秋白做梦都没想到来省城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早晨起来,吴秋白觉得头昏眼花,大概是昨晚在夜风地里站得太久。他向焦厂长打电话,以身体为由请了一天假,焦厂长在电话那边阴恻恻地说:“小吴,要多注意身体,工厂现在可离不开你。”放下电话,吴秋白胡乱吃了几颗感冒药,昏昏沉沉地睡在床上。
直到傍晚,吴秋白感到饿了,挣扎着起床,泡了一碗方便面,又随手打开了他花三百块钱从旧货市场淘来的电视机。到了本地新闻的节目,女主播报道了一条新闻,著名化学家沈沁阳教授猝死于实验室,实验室一片狼藉,被人盗走了一件重要的化学品,警方已介入展开调查……
听到这里,吴秋白猛地打了个激灵,怎么所有的事都与包振时密不可分?
设局
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吴秋白的思绪,他站起来拉开门,只见包振时满头大汗地提着一只皮箱,一个箭步冲进来,惊慌失措地把房门掩上。
“你……”吴秋白刚想问,包振时把皮箱递到吴秋白的手中,急匆匆地说:“你什么也不要问,我有件重要的东西先寄存在你这儿,过一阵我再来取。”包振时转身打开门,迅速地消失在楼道口。
吴秋白望着手中的皮箱,不知如何是好,看包振时慌慌张张的样子,这皮箱里的东西肯定十分重要,究竟是什么呢?新闻里报道沈沁阳死在实验室,还盗走了一件化学品,吴秋白又想起罗警官说的那番话,包振时是走私犯,莫非……
吴秋白的冷汗涔涔落下,他急欲解开这个谜团。皮箱外挂着一把弹簧锁,吴秋白找来撬锁的工具,费尽周折终于打开了皮箱。皮箱里只有一个木架,上面放着一支密封着的实验用的试管,标签上写着一行字母。吴秋白凑近一看,印入眼帘的是“空气挥发剂”五个字的拼音字母,吴秋白愣住了,他的担心成为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