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舞台两侧滚动播放的台词,陈梨安看完了自己人生中第一部完整的粤剧。
语言的魅力是很强的,哪怕陈梨安只会说普通话,哪怕台下许多观众与这座城市唯一的联系就在这粤剧上面……声音的美好在众人心中总是相同的。
“《帝女花》是粤剧的戏宝,很多时候带到各地去演的经典片段,也是帝女花。”
陈梨安确实没有想到,以李元妙的性格竟然会喜欢听戏——只是在后者这里,似乎一切都有无限可能,喜欢听一场戏,也不是什么让陈梨安不能理解的事情。
“香港为什么还有粤剧团?”话一问出口,陈梨安自己也反应过来了其中原因,“哦,我明白了,都是讲粤语的哈……可是我记得咱们广东还有潮汕话等等的,那这个粤剧到底应该按什么标准唱才合理?”
“广东每个地方都有舞狮,四境之内的舞狮更是不胜枚举,你觉得应该按什么作为舞狮的标准呢?”节目单上写满了从演员处要来的签名,李元妙心里满足得很,匆匆归去的脚步,比陈梨安还要轻快些许。
街边的榕树缕缕垂丝,在夜色的灯光里像是埋藏了许多故事。
或许这棵榕树曾经见证过一对爱人嗯盟誓,更没有《帝女花》里的悲怆,见证过国庆的游人如织,见证过两小无猜的亲密友谊……静静的,将自己的树冠愈发的舒展。
“元妙姐,之前我上学的时候去植物园,说里面有一棵榕树,就是独木成林的奇观,也不知道这棵榕树有一天会不会也能做到?”
陈梨安的精力真的很旺盛,忙来忙去一整天,还能够有有心情去关注街边的一草一木,又调动起曾经的记忆。
“嗯,一棵树不断吸收地里面的养分,才让它成了如今的参天大树。”李元妙已经有些累了,如果是自己来看戏,现在就已经打车回家睡觉,以养足精神保证第二天的学习状态。
但是陪着陈梨安,李元妙就情愿牺牲自己的‘休息’,跟着前者的眼睛,去看岁月和时光里,自己发现不了的细节。
“是呀,能够长成现在的样子,离不开它的每一条根……”
星月催人眠,城市里的灯光是一种既温暖又冰冷的矛盾感,也难怪李元妙总会想起年少时候的过往——没有陈梨安在身边的时候,即便有着让人羡慕的成绩和能力,李元妙从心里还是孤单的。
在学生会和社团的工作,无论做的好坏,总会有人诟病。眼看着自己最爱的运动,在脱离开记忆之外,就像是空空的架子,完全融入不进去。
即便是步入社会的成年人,也会渴望陪伴与一份值得寄托和依恋的情感,更何况还在上大学的李元妙?
回到公寓,窗外是未知来处的月光。与其说是月光,倒更像是高楼大厦映照远处的灯光。
“元妙姐,那个陈嘉宇鬼鬼祟祟的过来看了好几次了,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是那种一旦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对于你、周榕和师父都有危险的那种?”陈梨安又在胡思乱想了,自己的专业课作业才写了一半,又开始惦记起李元妙的事。
“如果他有苦衷,那就让他选择他自己想做的吧。”
没有否定陈梨安这个不切实际的猜想,其实陈嘉宇是不是‘小宇宙’对于李元妙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曾经的记忆毕竟是过去,很多时候,人还是要走出来向前的。
物是人非,向来是人间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