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骏钦再到西院。因为之前晨阳还在,西院的师生都忍着哭喊。董骏钦告诉他们,皇帝走了,他们才敢放声。
不一会儿,太常寺奉旨来太医署支援。
董骏钦询问了两位伤者得知,起火的是昨日那位废了脚的学生所住的里间。起火原因是清扫的工人发现他床下有什么东西在爬动。因为看不清,就举了烛灯。
没想到一瞬间,连人带床全部点。
人受火烧必然要跑动,这就又点了周遭的东西。外加火烧人流油,这也是一种尸油,气味出来立马引来更多食尸蛊。
董骏钦看着西院一片焦土,那些烧成炭棍的尸首躺在地上,让人不忍直视。纵使他医术再高也不可能救回来。
但是想到这些出现在西院的食尸蛊可能是那老头整来的,而那老头又是为了帮他,董骏钦心里生出一丝愧疚。
不论太医署官员策划过什么做过什么,这些师工学生大多是无辜的。
董骏钦沉着这份愧疚尽力把能救的都救了,能治愈的全治愈了。
再到昨日那位学生面前,倍感矛盾。若不是他放了食尸蛊,那老头也不会害死这么多人;可是即便是他们先出手,老头也该三思而行。
说到底,还是晨阳那句话:“整件事还是因重草堂而起。”
那位学生大约是感受到了仙法造骨生血的好处,等董骏钦一空便来问他的那只已经没了踪影的脚。
董骏钦打开他小腿的纱布查看伤口:“可以再生,但是我昨天说过……”
学生:“再痛我也忍得住!董大夫,我决定了!”
董骏钦:“你确定?要是再生肢体我需要再砍掉你一截小腿,且期间不能麻醉。”
学生听言愣了一下,随后看向自己老师,又看向董骏钦:“还要……再砍一节?”
董骏钦点头。
这位老师是卢大夫的朋友,年过半百,知道的多。
他瞧自己的学生如此胆怯,没好气道:“我可是听说以前有个十几岁的少年,用此仙法再生一双手。人家没嚎没叫没犹豫,忍了几年,还顺便自学成医了。”
学生:“真的假的,天天痛的死去活来还自学成……”
学生说着说着想起了什么,随后看着眼前摆弄手术工具的董骏钦,再看看他灵活的手指,讪讪闭嘴。
董骏钦:“怎么样,决定了么?”
火灭之后的两个时辰,西院再次传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董骏钦原本还可怜他,可是他嚎着嚎着董骏钦又想发笑。只是当着一个正在遭受苦难的人的面,他不好表现出来。
为了减少那位学生的痛苦,董骏钦安慰道:”其实用不了一年,半年就可以了。晚上虽会难受的紧,但习惯习惯也就过去了。若是睡不着,多看看医,静心又安神。说不定还会受启发,调动你身体的潜力,到时候四五个月就长出一只全新的脚也是很有可能的。”
学生听他这么说,果然安静很多。董骏钦和他的老师叮嘱几句,又开了镇痛长骨的方子。
学生在一旁地听着,还是不放心:“真的不需要每日复诊么?”
董骏钦歪过头:“你要想每天都见到我,要我每天给你的痛经来两针,也是可以的。”
学生回想自己方才遭受的苦难,立马摇动脑袋。
董骏钦离开前,那位学生再三感谢,可是眼神却又不止感谢那么简单。
董骏钦想,他大约是想到自己在房放过食尸蛊陷害他,如今又被他救了,心里五味杂陈的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