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本世子刚从坟堆里面爬出来,连本世子都觉得晦气,所以就在家中休养了几天。”郭万年回答焦渥丹道:“这不,本世子刚刚好一些,就来接卿卿回府了。”
乍一看去,郭万年的话没有明显的破绽,连皇上谢博翰也不好插嘴。
可是要让他把到嘴的肥肉给送回去,他第一个不会答应。
本来一个谢博宇就够麻烦了,现在还多了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郭万年。这都叫什么事儿!
谢博翰不是怕郭万年,而是怕摸不清底细的、郭万年的嫡母汝南公主谢锦添。
他那个好皇姐不光留着南疆周家的血,现在还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一刀毙命的郭万年给弄活了。如果他那个好皇姐把这样的能力用在其他地方…
谢博翰想都不敢想。
“多谢世子。”梅栎清开口说话,嗓子全是哑的:“请世子爷稍等,容卿卿去换身衣服。”
“栎清!”拉住梅栎清的是焦渥丹:“你毒还没有解呢,别着急回去。”
“就是就是,祖母知道你中鹤顶红的时候,差点儿没吓死!”梅老夫人半真半假地说道:“你先留在宫里面休养几天,路上磕着碰着了,万一出什么事儿怎么办!”
“嗯,既然两位长辈都这么说,梅大小姐就留下来吧,正好和丽妃作伴。”谢博翰还愁没有机会把梅栎清留下来呢。
看来,梅老夫人也是上了他那个好皇姐的当了!
也是,梅栎清回到肃云伯府里面怎么算?
两个人没有拜堂,从礼数上来说不作数。但是梅三小姐那边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就差那道礼数了。
依方才郭万年的态度看,他那样护着梅三小姐,似乎就要趁着这个档口,不清不楚、含含糊糊地把嫡庶颠倒了,梅三小姐母凭子贵做正妃,梅大小姐做侧妃。
梅老夫人也是如此打算的。
本来她和汝南公主商量,是想借婚事把梅栎清接回梅府,再把“克夫”的名头安在梅栎静头上,准确来说,应该是梅栎静肚子里面的孩子身上,就说子妨父,梅栎静肚子里面的孩子把他爹肃云伯府世子给妨没了。
如果郭万年活过来,再加上郭万年对梅栎静明显的偏好,话也可以反过来说,说是梅栎静肚子里面的孩子有福气,助亲生父亲逢凶化吉。
那么她的卿卿呢?本来嫁给肃云伯府做世子妃已经够委屈了,难道还要她屈居侧位?
那肃云伯府、汝南公主府也太欺负人了!
梅栎静的婚事可以算,梅栎清的婚事就不能这么算了。
“皇上,这怕有些不妥吧…”郭万年按照汝南公主谢锦添教的说辞说道:“虽然臣与梅大小姐尚未圆房,但有了大公鸡代替臣拜堂,就差入洞房这一遭了。皇上不想贱内回府,是不是因为…”
郭万年神色里面的话谁都看得懂。
谢博翰气性上来,正好想说“本来就是,你肃云伯府能耐朕何?”,可转念一想,如果他这么说了,不光梅栎清没了清誉,也几乎做实了是他害死郭万年的。
在内外交困的节骨眼上,他不能这么任着性子来。
谢博翰不禁气恼地想到,如果没有前年在梅栎清及笄宴上那一遭,梅栎清不早就成了他的妃子,他的女人?他还需要这样费心费力把梅栎清搞到宫里面来吗?
一步错步步错。
虽贵为皇上,可是谢博翰也没有后悔药吃。
一时间,所有人陷入了沉默,梅栎清也不知道该留下还是该跟着郭万年走。
茵想起了什么,凑到谢博翰耳边说了几句,谢博翰眉开眼笑。
“肃云伯世子有一句你可说错了,虽然有大公鸡替你拜堂,但司仪还未说礼成,就传来了你不幸的消息。”谢博翰说道:“不信可以找当事的司仪来作证。”
“如果没有全礼,那么栎清不能跟着世子爷你走。”焦渥丹把梅栎清扯到了身后护起来,就和母鸡护小鸡似的:“既然栎清不能跟着世子爷你走,也不适合留在宫里面,那就去老身所在的远鹤楼休养几天吧。等梅家、肃云伯府几家商量出个对策,老身再把栎清交还给你们。”
的确,焦渥丹说的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一个小太监这时在赵德海耳边耳语几句,赵德海便小声告诉了谢博翰,谢博翰勃然大怒:“什么?玉芙死了?钱公公也死了?”
茵一下子心里面凉了半截,她没想到渤海王家会做出那么狠毒的事情。不对…这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情,玉芙和钱公公早晚是要死的。
梅老夫人听到这里,不顾君臣之别问道:“敢问皇上,臣妇孙女中毒,是不是和此二人有关?”
“祖母!”梅栎清怕梅老夫人得罪了皇上。
“嗯,的确如此。”谢博翰眼见绕不过去,就如实回答:“都是朕手下的人看管不力,所以才出了这样大的岔子。”
“皇上,那老身的孙女就不能留在宫里面了。”梅老夫人说的是两个意思,谢博翰也听懂了这两个意思。
“朕身为一国之君,这点小事可以解决得了。”谢博翰不服气地回答道。
“皇上…臣妇最疼爱这个孙女,老身不想再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了。”梅老夫人说道:“皇上您就放卿卿回去吧。”
“嗯,那就依焦先生所言,把梅大小姐送到远鹤楼休养几日。”谢博翰此时并没有想起高家那位老祖宗也在远鹤楼里面:“直到梅大小姐养好身体为止,谁也不能去打扰。”
“老身带着徒儿告退了。”焦渥丹见好就收,看来皇上对梅栎清的心思一时半会儿消解不了了,她也得防着一手了。
焦渥丹从梅栎清中毒的事情,看到了梅栎清最大的短处漏了出来,被暗处的人一逮一个准。
梅栎清最大的劣势就是她是梅家的人,她是梅家的女子。只要在梅栎清的婚事上或者清誉上下章,梅栎清躲也躲不过去,只能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