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栎清想到了什么,便对梅栎桐说道:“阿梓,长姐带你去见一个人。”
梅栎清拉着梅栎桐往回走,假装没看见探头探脑的建木。
“长姐你带我去见谁啊,这里面有什么人吗?”梅栎桐往外看去,几乎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林,很难想象这里面还有别人存在。
梅栎清没有作声,不一会儿就到了梅善呈所在的小木屋里面。
“祖父,阿梓来了。”
梅栎清把梅栎桐往前面一扯,梅栎桐惊恐地看着梅善呈:“祖父…?这里怎么会有祖父呢?咱们莫不是死了吧,这里难道是阴曹地府?”
“胡闹!”梅栎清敲了梅栎桐脑袋一下:“怎么和祖父说话呢?这里绝不是什么阴曹地府,姐姐之前就来过这里…”
“不是阴曹地府的话,难道这里是仙境?”梅栎桐换了心态,也觉得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顺眼了起来:“祖父难道死后飞升了?”
“阿梓!”梅栎清忍无可忍,又敲了梅栎桐脑袋一下,这一次能听到清脆的一声响:“这位真真切切是咱们祖父,不许这么和祖父说话!”
“卿卿不必计较这些。”梅善呈知道梅栎清是怕自己听见梅栎桐说“死不死”的话,心里面不痛快:“祖父已经是作古的人了,提‘死’这个字眼也不碍事。阿梓你怎么来了?你能不能认出祖父来?”
梅栎桐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愣了愣:“祖…父?”
“诶!”梅善呈爽快地应道:“以前祖父遗憾没见阿梓一面,没听阿梓叫老夫一声祖父就去了。如今这个心愿真算了了。”
“祖父?”梅栎桐不可置信地望了望旁边的梅栎清,梅栎清冲梅栎桐点点头,梅栎桐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自己看到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不是什么孤魂野鬼,是他未曾谋面就过世的祖父。
“诶!”梅善呈走过来抱着梅栎桐的肩膀捏了捏:“好家伙,阿梓竟然长得那么结实…你以后不想从,想从武吧?”
梅栎桐呆呆地点点头:“祖…父说的是。”
梅栎桐从来只叫“祖母”,没有叫过“祖父”,一时间差点儿把祖父叫成了祖母。
“好孩子,长得真是壮实。身体好,以后干什么才有底子,才有那个精气神去做事情。”梅善呈泪眼婆娑:“祖父没想到还能见到阿梓啊。”
“祖父!”梅栎桐又响响亮亮地叫了一声梅善呈,梅善呈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祖父…”梅栎清给梅栎桐顺顺后背:“祖父的一个愿望也算了了。对了阿梓,你为什么会到这边来?”
“阿梓…不知道。”梅栎桐尴尬地笑了笑:“阿梓醒过来以后,就在这里了,然后看见一只大鸟…不对,朱雀在欺负长姐,所以就…”
“阿梓和卿卿关系好,祖父看到这里也就心安了。”梅善呈一如往常般和蔼地笑了起来:“既然来了,就和祖父说说话吧。”
祖孙三人坐在木屋前的桌子上聊了很多很多,梅栎清、梅栎桐姐弟俩互揭其短。
梅栎清说梅栎桐为了躲避先生的责罚,在她身边装了一天的丫鬟,却被使坏的夏研支使得团团转,最后先生一生气,让梅栎桐罚抄了十遍《论语》。
梅栎桐则说梅栎清爱做吃的,经常月例银子不够,还往他这里借,借了以后就不还了,他都没办法别人说理去,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面咽。
姐弟俩说了很多,梅善呈的嘴巴笑得就没合拢过:“真好,真好…梅家的下一辈就像卿卿和阿梓这样和睦友善,梅家以后一定会兴旺起来。”
“祖父…”梅栎桐第一回叫“祖父”,但是还没有叫够:“阿梓以后还能见到祖父吗?”
“不知道,就连你长姐也是机缘巧合来的这里。”朱雀的鸣叫声在耳边鸣响,梅善呈接下了一缕朱雀掉下来的尾羽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阿梓一定能见到祖父。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俩先回去吧,别让那边的人担心了。”
梅栎清走到了建木身边,扯下建木一根枝桠:“对不起建木,这一次又不能陪你长玩了,下一次我带着阿梓进来和你一起玩!”
“阿梓是你的弟弟?”建木问道。
“嗯,我是她的弟弟。”梅栎桐好奇地摸了摸建木:“原来你就是建木啊,长得可真小…”
“你这个小屁孩懂什么?我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呢。”建木神气地抖了抖树枝:“等你下次来,有我罩着你,不会让那些鸟啊兽啊的欺负你。”
“嗯,我等着。”梅栎桐说道:“长姐,咱们怎么回去?”
“很快…”梅栎清话音刚落,两个人就回到了玉佩另一边的世界,梅栎清手上多了一截树枝,梅栎清趁血雾没有消散的时候,把建木的树枝塞到了黑衣人手中。
等血雾散去,玉佩里面不断涌出又黑又脏的水来,水落到仙鹤上面,仙鹤跟活了似的,从地面上挣脱出来,衔住黑衣人手上的树枝,往黑衣人胸膛穿透进去,一下子没了踪影。
“看来事情成了。”梅十把握住紫儿的手收回来,朝着梅栎桐的方向跑过去:“梅三少爷,梅三少爷,你还记得我吗?记得的话,千万别赖账!”
“你是…”梅栎桐往梅十方向看去,只见梅十眼里面闪烁着两个人才能读懂的神色。
“记得!”梅栎桐又重复了一遍:“记得!”
“嗯,那九千九百九十九两银子,一两不多,一两不少,梅三少爷您可要如数奉还。”梅十没有说“按数结清”,却说了“如数奉还”。
刚刚仪式结束的档口下,没有人注意到两个人话语里面的机锋。
梅栎清还以为身上会挂了一层水,没想连衣服上都没有沾一滴,那些水与地上的仙鹤阵法图案一股脑儿地混合成了一只活生生的仙鹤,衔了她摘过来的建木的枝桠,一下子钻进了黑衣人的身体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