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栎清正想向高尔昭说明来由,却听见门外雅和禀报:“郑妃娘娘来了,皇后娘娘要不要见?”
雅云恨雅和不争气,还禀报个什么,郑妃来了骂回去不就行了,是皇后娘娘的诊治重要,还是应付这些莺莺燕燕重要?雅和还是分不清轻重。
“姐姐…”还不等高尔昭拒绝,郑妃郑蓉蓉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听说梅大小姐来了,妹妹我也来凑个热闹。”
“郑妃娘娘不怕被皇后娘娘的病给染上了?”梅栎清不待皇后开口,先将了郑蓉蓉一军。
郑蓉蓉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儿,还是打定主意留了下来:“这不是有梅大小姐在吗?”
“我在又有什么用,又不能保证皇后娘娘的病不会传给别人?”梅栎清不打算留任何余地给郑蓉蓉,以免到后面她弹压不住郑蓉蓉。
郑蓉蓉眼见理亏,旁边的一位女子轻咳了两声:“梅大小姐这就不对了,后宫嫔妃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梅大小姐又吓唬又胁迫的,不是扰乱了后宫的秩序?”
话里话外都是梅栎清不懂事理,擅自插手后宫之事。
如此一来,郑蓉蓉到了凤藻宫的事情就摆到了台面上,除非在郑蓉蓉愿意,要不然梅栎清或者高尔昭很难找到借口再把郑蓉蓉请出去。
梅栎清好奇的是,郑蓉蓉什么时候身边有了这等心思通透的女官儿?那女官儿看起来有些眼熟,行事举止都像她曾经见过的人。
这位女官儿会是谁呢?
“宣澜说的对,妹妹我来看姐姐是再合理不过的了,梅大小姐有什么资格插手后宫之事?”郑蓉蓉瞬间理直气壮起来,顺带赞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宣澜。
“是臣女逾越了,请郑妃娘娘原谅则个。”梅栎清就坡下驴,谁知道郑蓉蓉会不会借题发挥,到时候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罢了,今儿个本宫就饶了梅大小姐,只此一次,绝无再犯。”郑蓉蓉话里有话道。
宣澜此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像极了前些日子梅栎清见过的那人的笑容。那人也喜欢站在一旁,阴测测地挑起旁人世界的纠葛,坐收渔翁之利。
宣澜,宣澜…名字也像那个人。
梅栎清几乎猜出了郑蓉蓉嘴里的“宣澜”的来历了。
呵呵,吴家也把手插到后宫里面来了。
雅云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原先对梅栎清的那点怨气此时也被雅云收了起来。雅云见到郑蓉蓉来的时候,才意识到梅栎清刚刚的那番话有多重。梅栎清就差没直白地告诉她,梅栎清誓与皇后娘娘共存亡了。
梅栎清原来说的不只是面上的话,梅栎清是实实在在地行动,实实在在地维护皇后娘娘。但这又是为什么?她不相信梅栎清猜不出来离宫下毒之事与她有关,与皇后娘娘有关。梅栎清就不记恨她们吗?
梅栎清按住皇后娘娘,示意高尔昭,一切由她来应付。梅栎清问郑蓉蓉道:“郑妃娘娘来探望皇后娘娘吗?雅云还不找来凳子给郑妃娘娘坐下,别怠慢了郑妃娘娘。”
梅栎清俨然一副凤藻宫的当家人的感觉。
高尔昭饶有兴味地看着梅栎清,默认她对凤藻宫事务的处置。
雅云气瘪,刚刚对梅栎清印象有所好转,梅栎清扭脸就来了这么一出,现在还使唤上了她,梅栎清蹬鼻子上脸,给不得好脸嘴。心中骂骂咧咧,雅云还是依梅栎清的话找来了一把凳子给郑妃娘娘坐下。
梅栎清故意说凳子,不说椅子也是有讲究的。胡椅有靠背,可以坐的时间更长些。而胡凳没有靠背不说,硬生生矮了一截,郑妃不得不仰视皇后,那滋味可不好受。
与此同时,梅栎清只吩咐拿来一把凳子,郑妃旁边的宣澜不得不站着,也可以好好搓磨搓磨宣澜的耐心。
梅栎清告诉自己要忍耐,郑妃不可能一直待在凤藻宫,她不得不寻找让郑妃主动退让的法子。有郑妃在,她就不可能安心诊治,吩咐熬药。中途药物被换了,她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郑蓉蓉看到眼前那把小的不能再小的胡凳,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思量再三,还是坐了下来。
郑蓉蓉也不是轻易吃亏的人,一坐下张嘴就问道:“梅大小姐看好病了没有,来了这么半天,应该看出个子丑寅卯了吧?
还是梅大小姐本事不济,看到现在都没有看出姐姐为什么治不好吧?治不好的就早点说,毕竟梅大小姐拜焦先生为师也没有多久,治不好也是情有可原。
有本宫陪着梅大小姐去景仁宫给太后娘娘说出详情,太后娘娘肯定不会责怪梅大小姐的。”
梅栎清也明白了为什么郑蓉蓉身为一个屠户的女儿能爬到四妃一角的位置,郑蓉蓉这张嘴真是能说会道。笑里藏刀,句句埋坑,若是梅栎清没有经过风浪,此时也感恩戴德得摔到郑蓉蓉的陷阱,被郑蓉蓉卖了还帮她数钱。
梅栎清指了指面前大大小小的药渣堆,为难地说道:“郑妃娘娘说的在理,皇后娘娘的病确是不好医治。臣女正在寻找皇后娘娘得病的根源,您看,光药渣就有这么一堆。臣女医术浅薄,远远不如师父,查起来更加费劲了。”
梅栎清在试探,看看郑蓉蓉是不是知情,看看皇后娘娘久治不愈的根源是不是如她所想。
梅栎清注意到郑蓉蓉的手了衣服一下,很快又放松了,梅栎清知道自己把郑蓉蓉钓上来了。
不光梅栎清注意到了,郑蓉蓉旁边的宣澜也注意到了,宣澜替郑蓉蓉开口道:
“梅大小姐所言极是,太医院开出来的方子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皇后娘娘以前底子那么好,也不太可能是因为自身的缘故,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在皇后娘娘的药里面做起了章。梅大小姐可得仔细查查。”
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宣澜当真明白此中道理,不愧是武将出身,将兵法玩儿到了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