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爷整个人都呆了,二爷三爷五爷简直成了木瓜。
卢掌柜的声音都哽咽了道:“老爷你糊涂啊,这个时候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求雨就求雨嘛,干嘛不让赵家的船靠岸?一千多人在这里等着买粮呀,他们买不着粮还不得放抢啊?姓祁的一边和你周旋,一边就命人开了你的粮仓,这是要拿你开刀啊!……”
见所有人都成了哑巴,卢掌柜也不知从何说起了。
一路人就站在街头,久久不能言语都等着何大爷拿主意。
半天,何二狗道:“现在只有拼了,家都没有了难道还不该拼吗?”卢掌柜的赶紧道:“不能不能,不能拼,全家人都被他拿住,只能去和他讲和,失财免灾呀!”何二狗急道:“还怎么讲和?他都要逼老子造反了!”
卢掌柜的被他吓坏了,不住给何大爷作揖道:“千万不能拼,老爷认识一个叫马武的不?老爷你听我说,要不是这个马武,我都出不来!是他把我领出来的,他让我告诉你,只要你归心伏法去衙门认罪,可保一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粮食肯定是没有了。”
何老幺道:“爸爸,不可信,进去就出不来。”何二狗也道:“还是赶紧召集兄弟做好准备,我量他敢杀我何家一人……”
何大爷道:“不行!这样只怕会连累所有人,我何大爷绝不做这事!”杨忠德道:“那我们就去闯公堂!看他到底想怎样!”
赵俊林想想道:“真要这样,我们可以去,但是老幺和二狗不能去,我们去了如果有不测,老幺二狗在外面才可以设法子相救。”
何大爷很快冷静下来,分析道:“县境内四司兵勇虽然只有四百人,但府衙离此也就一百多里路,绝对不能造反,就依赵二爷的。老幺、二狗,你俩快走!我没有伤他一根毫毛,反倒是他把我家都抄了,我倒要去看看,他敢把我怎么样?”何老幺急道:“不行!今天我们伤了人家好几个……”
“快走!”何大爷一声历喝,话落就把他兄弟二人往河边上推。何老幺不走,赵俊林、杨忠德也来帮着推。伍连云道:“老幺你还是快走吧,你爸爸说得对,他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只要你两兄弟出去召集弟兄,啸聚山林,跟他做好对抗之势,他敢做出什么来?”
赵俊林道:“我们进去有无性命之忧全靠你俩,快走!”
何老幺简直没了话说,官府的架势明摆着,进去指定出不来。可是,不进去家人又怎么办?进去是必然,出不来也是必然,那就只有靠他兄弟俩出去聚众造反了,这样还是有一线希望的。想到这,毫不犹豫地拉了何二狗就走。
走了这兄弟二人,何大爷嘭嘭嘭在自己胸骨上擂了几拳,毫无底气地往衙门走。赵俊林等人跟在后面,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害怕,毕竟他们也有一家人啊,祁凌致抄了这个家,分了家里的粮食,已经做绝了,这个时候想补救比登天还难。
到了这个地步,唯有硬着头皮顶下去,死活都不能失了哥老人家的气节。
卢掌柜又问道:“老爷,是不是该叫马爷来领你们去?”
何大爷边走边道:“什么马爷牛爷,他是何许人我都不认得,有什么用。你放心回去,我保证没事。”
赵俊林道:“掌柜的,要是明天这个时候我们还没出来,麻烦你通知我们所有人的家人去找幺哥和二狗,暂时千万不要往这里来寻我们。还有,一旦我们有事,叫幺哥一定要保持冷静,凡事想好退路再做,不可意气用事。”
卢掌柜的捏着一把汗,机械地点着头,再不敢往前跟了。
到了县衙门口,街两边窜出一帮官差、一帮兵勇,一个个腰刀长枪明晃晃地把何大爷十来人围了。
何大爷破口骂道:“大爷赤手空拳地来,你们这就要拿刀来杀老子了吗?”
一官差道:“只要你归心伏法地进去,我杀你做啥子?何大爷请!”
何大爷破口大骂道:“老子一没有抢人、二没有偷人、三没有杀人、四没有犯王法、五没有日了他祖宗,什么叫归心伏法?咹?!”
说完,大摇大摆就进了衙门。
差人们看他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还这么牛气冲天,都冷了脸,很是不屑跟他一般见识。
进了大门走了不过十步,眼前被一圈火红的灯笼照亮。
何大爷抬头一看,竟是一帮人一手提刀一手提灯在那里等候,杨铁山、周乾干一左一右拥着祁凌致站在居中,还有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生猛小伙。
那小伙先抱起拳来问道:“来的可是何大爷?”
何大爷操起手来,没有好口气地道:“你是哪个?我姓何的瞎了狗眼,认不得你,请你走开!大爷我要问问祁老爷,我这是犯了哪家王法?”小伙笑道:“何大爷好躁的脾气呀!”
杨铁山道:“何大爷没犯王法。”
周乾干提起刀来抱拳道:“何大爷是没犯王法。”
祁凌致也抱拳道:“何大爷真的没犯王法。”
何大爷破口大骂道:“没犯王法,你们这帮狗才把老子妈老汉捉来什么意思?把老子儿媳妇,孙子捉来什么意思?老子还听说你们把家都给老子抄了,这是唱的你妈的哪一出?”
杨铁山呵呵一笑,周乾干嘿嘿的冷笑,祁凌致微微一笑,算是回答。
那小伙又抱拳道:“何大爷,你这脾气得改一改了,不过是请了你的家人来做客,约你来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