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一脸平静。
杀人是重罪。
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
更不用说,他杀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简直有悖人伦,罪大恶极。
他自知一旦进了大牢,必是再无出去的一天,双膝一转,转向了钱有才,眼眶微红,低声道:“钱大人,是我辜负了您的教诲,我让您失望了,实在对不住。您的大恩,赵永今生无以为报,只望下辈子当牛做马,偿还您的恩情。”
语毕,“咚咚咚”,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康时……”
钱有才看着他,喉口滚了滚,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永毕恭毕敬地磕完头,眼泪滑落,没有再多说什么,更没有再看钱有才一眼,直接起身跟着侍卫离开。
景光殿里,静悄悄的。
满朝武都被赵永杀子一事惊得说不出话来。
当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沉重又压抑。
直至退朝后,满朝武都仍保持着沉默之态,默然地往外走,全无平日里成群,轻松闲聊的样子。
傅玉棠跟着众人往外走,虽然神情中有些感伤,但早已知道真相的她比起众人,心情反倒是最轻松的,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行至宫外,正欲与刑部众人一起回刑部,背后突然传来芮远光的叫唤——
“傅相请留步。”
一开始,傅玉棠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芮远光又叫了一声“傅大人”,傅玉棠这才惊觉他叫的正是自己,连忙停住脚步,回身看着大步走来的芮远光,道:“芮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在周围百官若有似无的注视下,芮远光装出一副对傅玉棠很不满的样子,生疏道:“客套话,本官就不多说了。兵部有点急事需要与傅相商议,傅相若是方便的话,就跟本官走一趟吧。”
期间,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朝傅玉棠挤了挤眼。
傅玉棠会意,神情淡淡,同意了芮远光的邀请。
二人来到了兵部,芮远光以讨论机密要事为由,屏退了所有人,同时命信得过的侍卫守在外面,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确定周遭无人后,方才卸下之前的伪装,转而换上一副亲近的笑脸,拱手恭喜道:“恭喜傅兄升任丞相啊。”
傅玉棠也跟着笑了起来,道过谢之后,便主动问道:“芮兄今日找我前来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吗?”
“难事没有,奇怪的事情倒是有一件。”
眼下只有他们二人,芮远光也不耐烦摆什么架子,讲究些莫须有的礼仪什么,直接往傅玉棠身边一坐,直爽道:“傅兄你也知道那天香茶楼是我宁安伯府的产业吧?一个月前,傅兄领着府中众人去看处决拐子,隔壁的修竹间也被两个客人定下了……”
没有任何隐瞒,芮远光把当日傅玉棠离开天香茶楼后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那茶楼掌柜岳精明是我的心腹,为人机灵不说,且十分擅长察言观色。他直觉那二人不对劲,便立刻向我禀报消息。收到消息后,我,唯恐那二人对傅兄不利,便暗中派人前去追查那二人的下落,结果竟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