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那场雨,在徐兴国看来,是全年里最大的一场暴雨。
队伍解散之后,所有人都会排房避雨,只有他一个人还留在原地,如同雕塑。
许卫国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在这之前,他本想和徐兴国谈谈。
但是最后还是选择放弃。
他只是上前,轻轻在徐兴国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转身离去。
徐兴国已经是军官了,不是十八二十刚入伍的小兵。
成人的世界了,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庄严是倒数第二个离开的。
和许卫国一样,庄严也想去安慰徐兴国。
对于许卫国决定自己留下,他感到意外。
这意味着,在许卫国的建议下,两个军区的首长都同意了他的选择。
木已成舟,无法改变。
庄严知道,即便自己想让,恐怕都无法改变任何决定。
这不是菜市场,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不过他知道,现在去安慰徐兴国于事无补,指挥徒增矛盾,没有丝毫的益处。
所以他也走了。
他和许卫国的想法也是一样。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你明白就不明白,不明白就不明白。
没人有必须安慰你和开解你的义务。
雨哗哗地下,噼里啪啦砸在徐兴国的身上。
楼上的阳台处偶尔露出半张脸,朝下张望一下,然后消失——队友们都在替他担心。
怎么会这样?
徐兴国想不通。
既然选择庄严,为什么还找自己谈话。
为什么庄严选择退训,却依旧点了他的名字,让他留下担任班长,带领全队去E国参加国际竞赛?
为什么?
自己就真的和庄严相差那么多吗?
多年来,和庄严之间的一点一滴如同幻灯片一样闪过脑袋。
轰隆隆——
闪电照亮了营区,雷鸣声震耳欲聋。
徐兴国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水砸在头上,在发间汇成消息,唰唰地往下流。
而他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