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掾至少也有个豪族身份,比起庶族这等平帻庶民高贵多了。
西市掾没有立即翻开献策,作为祖道重的心腹,不忿的说道:“祖令不能自暴自弃,即便是受到了祖公的训斥,也要重整旗鼓,再次想办法获得认可,不是随便招来一名宾客强行收税。”
祖道重知道西市掾误会了,以为他找来了一名没有底线的宾客,当做酷吏使用,用酷烈的手段去收税。
东市掾是士族出身,更是看不惯庶族宾客,气恼道:“祖令是在自污士族的身份,各个坊市如果被庶族宾客折腾的乌烟瘴气,恐怕祖令的官位难保,直接被祖公拿掉了官职。”
祖道重扫了一圈,发现坊市掾全是一个态度,认为他不应该招收一名庶族宾客。
卢祎暗自摇头,揣度上官心思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在场官吏没有一個摸准了祖道重的心思。
祖道重脸色渐冷,换成其他士族子弟为了脸面着想,这时已经撵走了卢祎,不敢继续留着一名庶族宾客。
“够了!”
祖道重大喝了一声:“整天叽叽歪歪,没有一个能干实事,有本事收来各个坊市的估税,别在这里说三道四。”
坊市掾脸色变了,一部分官吏面露愧疚,白白吃了一份俸禄,却没能收上来估税,内心有愧了。
还有一部分官吏面色不忿,认为责任不在他们身上,在于坊市里的高门士族不愿意缴纳估税。
西市掾是愧疚的官吏,不敢多说了,翻开献策看了起来:“好字。”
只是翻开看了第一张左伯纸,西市掾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卢祎的字迹有了几分钟繇丙舍帖的气韵。
西市掾认不出还带着几分名士荀崧临摹的笔迹,却能一眼认出了钟繇丙舍帖的气韵。
钟繇字体流传很广,高门士族练字大多是从临摹钟体开始。
字写的好,对于士族交流很重要。
西市掾暂时忘记了卢祎的庶族身份,没有为了应付胡乱看几眼,仔细欣赏起了献策里的字迹,同时看完了卢祎的献策。
西市掾沉默了。
东市掾感到了奇怪,看不懂西市掾的反应,接过来献策看了起来,又是赞叹了一句:“好字。”
随着一名名坊市掾看过了献策,纷纷忍不住赞叹了字迹。
“确实是好字,已经有了丙舍帖的几分气韵。”
“本官都想买走这份献策了。”
“弱冠年纪写出这般好字,殊为难得了。”
卢祎听到坊市掾的赞叹声,伸了伸发酸了的膝盖,松了一口气,没有枉费他日日不歇的练字。
开始产生作用了。
卢祎有着做官的经验,知道当官摸清楚了上官和周围同僚的心思很重要,这门学问琢磨明白了,凡事都会事半功倍。
尤其主持经济改革的工作,更要擅长与任何人打成一片。
祖道重多看了卢祎几眼,心里狐疑,又开始怀疑他祖上做过高官了,今天的局面明显是他刻意营造出来。
祖上只有做过官,还得是高官,才能知道做官的重要门道。
因为卢祎的手段,祖道重轻松了很多,不用费尽心思先说服手底下的官吏了。
祖道重问道:“你等认为献策如何。”
坊市掾一个个愣住了,心里懊恼了起来,原本是想囫囵吞枣看一遍,拿着没有看清当做借口拖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