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罗氏女又在昏睡中醒来,补品端上来,是她吃惯的口味,王宝悄声告诉她,以前她住在勤政殿时用过的厨子们也住进来了。
罗氏女漠然地放下汤匙,红白案的大厨加上帮厨,少说也有十几人,这些人也同样是活不了的。
用过补品,太医院的人便到了,看到来人是陈太医时,罗氏女心中生出一片苍凉。
一直以来,都是陈太医给秦夫人传递消息的,当初“诊”出她中了水银毒的,也是陈太医。
待到陈太医给她诊了平安脉,看看屋里只有王宝,罗氏女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给陈太医行了万福。
“贵人,千万不可,千万不可啊。”陈太医连忙还礼。
“陈太医,是妾身连累你了,若有来世,妾身定当涌泉相报。”罗氏女低声说道。
陈太医摆摆手道:“贵人,不瞒您说,是下官心甘情愿进来的,下官一直在给您诊脉,这件事下官责无旁贷。”
说到这里,他突然压低声音:“若是下官不能进来,您在宫外的亲戚是不会放心的。”
罗氏女冷淡的眸子忽然闪了闪,她问道:“她知道了?”
秦夫人怎会知道呢?若非那夜她藏进箱笼里,而非是像昨晚那样用了一碗茶便昏昏睡去,她打死也想不到事情会如此令人作呕。
陈太医半垂着眼睑,轻声说道:“您的亲戚非常关心您,即使您如今身陷囹圄,若是您想走,也并非不能走,办法总会有的。”
罗氏女双眸闪动,但很快就重新黯淡下去,她下意识地把手放在小腹上,有燕喜嬷嬷侍候着,这里面说不定已经有了孽种。
即使她能走,也已经不同了,她还能走到哪里去?
见她神色黯然,陈太医没有再说话,告辞退了出去。
罗氏女在炕沿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她忽然重又抬起头来,对王宝道:“你再去把陈太医请过来。”
陈太医再次进来时,罗氏女悄声问他:“若是有了身子,什么时候能诊出来?”
陈太医缓缓说道:“两个月足矣,但若要千真万确,最好到四个月。”
罗氏女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也就是说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她还能当自己是正常人。
明远堂里,罗锦言趴在秦珏怀里,哭得肝肠寸断,秦珏初时还劝她,后来发现越是劝她,她越是哭得伤心,索性也就不劝了,让她在自己怀里哭个痛快。
只要别哭坏了身子就好。
罗锦言哭了足足半个时辰,这才擦干眼泪,当她得知罗氏女确实已经被软禁之后,便再也忍不住了,只想大哭一通。
世事便是如此,她早就找到了罗氏女,可是最终却依然没能阻止罗氏女进宫;她猜出赵极要做什么,可还是没能让罗氏女免遭此劫。
既然如此,那她提前知道又有何用?
没有用,什么用处都没有,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前世的自己身陷囹圄,毫无尊言。
“玉章,我是不是错了?那次我和她在针工局附近见面,其实那次我就该让白九娘把她打晕,神不知鬼不觉地留下她,你说我是不是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