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久岩眼泪都要落了下来,他两手紧紧抓着柏灵的肩膀,一时之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柏灵只觉得眼眶一热,她握住了曾久岩伸来的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曾久岩强忍着鼻酸问道,“是被人救了,然后又被卖到这种地方来了吗?”
柏灵摇了摇头。
曾久岩又拉起柏灵的手腕,转身就要带她往外走,“你现在是哪一家的姑娘,你带我去,我赎你出来——”
“等等!”柏灵的手忽然用力,紧紧扣住了曾久岩的手腕,“久岩,停下!”
曾久岩有些疑惑地停住了脚步,“……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不管多少我都给得起。”
“不是的。”柏灵摇了摇头,“你赎不了我。”
“为什么?”曾久岩又回转过身,“这地方我比你熟,就算你的鸨娘再难说话,我也能找着办法带你出去,你相信我啊!”
“我信你,但我不是被人卖到这里来的……我被放逐到这里是皇帝的旨意。”
“……什么?”曾久岩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捅了陈翊琮一刀。”柏灵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肩,“在这里。”
曾久岩的眼睛一下瞪圆了。
他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许多事情,他一下就明白了。
为什么陈翊琮在出了年节以后就突然病重,不能早朝,为什么人人进宫问安,他除了内阁的孙、张二人,其余一概不见……
“我没有死,投湖只是陈翊琮的障眼法,那段时间我一直被他关在宫里。如今我虽然出了宫,也一样是戴罪之身,还不知道有多少眼睛正盯着我呢。”
曾久岩听得心中掀起惊涛,只觉得一阵反胃恶心。
他捏紧了拳头,又强行抑住了心中的怒火。
曾久岩在暗巷里左右踱步,而后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看向柏灵,“……那你是走教坊司那边进来的,是么?”
“对。”柏灵点了点头,“这边从教坊司里出来的姑娘一般都是什么出路,久岩清楚么?”
曾久岩点了点头,“一般都是等到五月中,这儿会起个台子,把那些姑娘一个个牵出来喊价。”
“也是直接卖人?”
“对,教坊司里出来的人也分三六九等,你这种情况的背景都比较复杂,百花涯也不敢留,一般都是直接卖了——只不过五月中的那个牙行买**较特别,能上那儿买人的,背景都不简单,而且大都能出得起高价。”
“多高?”
“看人,”曾久岩轻声道,“我去看过几次热闹,很少有千两以下的身位,真要是两边抢了起来,能砸出万两黄金的也大有人在。”
听到这里,柏灵是真的松了口气。
“真有钱。”
如她猜测的那样——鸨娘之所以这段时间只让她们干活儿,却从不放她们进烟花柳巷做事,大抵也是出自这个考量。
“那我这几个月,应该都不会有事了……”柏灵轻声道,“久岩不用为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