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是了解我的,也许,我从小到大的每一步,都是在他那清明的黑色世界里行走,并且留下了一个个成长足迹。
他一直关注着我的一切,却从来不曾靠近,只是简单地守望,用那双不能视的浅灰色眸子收集我的一切,包括我曾经给黑道玉当家的挑战,他都如获至宝般放到枕边,每晚抚慰。虽然,我忘记了儿时的一切,但在血液与灵魂的纠结间,却无法忽视过去与未来。
很明确的说,老局长骗了我,显然他知道玉珑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不能视的玉花青,一个是哇哇爱哭的玉米。但是,他选择了隐瞒,不让我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保护我可以继续放肆下去。试想一下也开始洞悉,我一个孤儿院的无敌煞女,竟然可以在一毕业后就进入国家有关部门,端起黄金饭碗,羡煞无数旁人,若非有老局长从中帮衬,怕是难如登天。
至于花青,我完相信,他的报复之所以结束,亦是因为老局长对我的保护,让他也有几分动摇。
而在我一次次挑战黑道极限中,不但毫发无伤,更是如鱼得水,若非有花青从中护着,我的那些丰功伟绩,又怎么能被挂在墙上,去充当洋洋得意的心情?此刻,那墙上挂着的,也许就是我瞪大眼睛的黑白遗照,继续恐吓世人的薄弱神经。
曾经的好运,原来都是被刻意保护下的产物,让我在落寞中感受到亲情的甜蜜。只是……谁来平衡这爱情与亲情的桥木?在输赢之间,怕只有坠毁才能成为永恒的宁静。
宁静而致远的气质我没有学会,但这种忽远忽近的心情却生生游荡在我空旷的内壁,不晓得会撞击出怎样的自杀式行径。
索性,段翼在我身边,他说,一切有他,那就一切有他,我允许自己依赖这个男人,因为这是他的幸福,我的……存在。
‘煞’的军火买卖触角很长,他应该就是方家父子身后的支撑人,也是他让段翼杀了方校长,将一切证据销毁得不留痕迹。
而那时,他应该就认得了花青,但,却没有想到,花青就是黑道玉当家,至于今天的一切,不过是个巧合下的必然。
窝在段翼的怀里,静静等着花青的醒来,时间滴答而过,楼上却始终没有传来一点声音,渐渐慌乱的我仰起斑斓的小脸,哑声道:“抱我,翼。”是的,我需要一个男人的体温,让我觉得自己仍旧有跳动的脉搏。
当段翼的手指伸进我的衣襟,揉捏着我的蓓蕾,我然打开身体,将大腿缠绕上他的腰身,急切渴望着他有力的贯穿。
就在这一击即就瞬间,段翼突然将沙发扳倒,我只听见耳边一阵机枪扫过,仿佛无数子弹射进了沙发背里。
事情变化得太快,让原本急需安慰的我变得异常暴躁,当即气运丹田,狂声嚎叫:“操!到底还让不让人办事?想杀人,请明早来,今晚老娘要男人,要上床!!!”
子弹的声音被我的狂吼压过,整个世界中微顿三秒后,又开始新一轮的厮杀。
段翼将客厅灯射碎,花青的手下亦纷纷隐身在各个角落,一致对外索取人命。
二楼传来子弹扫射的声音,我心一惊,支起身子就往楼上跑。
段翼连放数枪,为我掩护。
我一路冲上去,随手扯过墙上的装饰剑,抽出被擦拭得雪亮的剑,紧紧攥在手里,疯了般向花青的手术室冲去。
刚一探头,一颗子弹便擦边而过,在我的脸上留下火辣辣地刺痛。
踹门进入,举刀就砍,眼中已经分不清所谓的敌我,只知道穿黑衣服的必须……死!
赤红了双目,一通狂砍后,我发现所有黑色杀手都倒了下去,有些震惊自己的厉害,简直是武林奇才啊。
没给我沾沾自喜的机会,身后的段翼开始往枪里上子弹,看样子,刚才这些杀手都是被他撂倒的。
我扑到花青面前,看见他仍旧昏迷着,索性身体无碍,被烙七保护得良好。
一直高高提起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楼下便传来凄惨的死亡之音。
段翼扫我一眼,对烙七说:“保护好他们。”弯腰,将杀手手中的一把枪扯出,交到我手里,转身下楼。
我哪里能放心他孤军作战?当即推出烙七:“去帮段翼!”
烙七否决:“我保护们。”
我一手举剑,一手提枪,怒吼道:“下去帮段翼!!!”
烙七仍要坚持己意,我身后却传来虚弱而坚决的声音:“七,去帮段翼。”
我身体一僵,烙七转身离开,时间仿佛就此停止。
直到一只冰凉的手搭上我的颈项,一个仿佛没有的吻落在我的耳垂,一声飘忽得越发不真实的声音荡漾开来:“我怎么舍得丢下米粒?”
精神一骇,他怎么知道我在心里不停的咆哮: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为什么……
他的手指沿着我的脖子下滑,取
走我手中的剑,另一只手举起我手中的枪,简单地操作着过程给我看,说:“无需瞄准,只要感觉到危险,就开枪。”
我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
关于血浓于水,还是爱大于天,或者伦理纲常,还是留到保命后再说吧。
更何况,这一刻,我相信,他与我一样,完不晓得用什么的表情来面对彼此即将给予的伤害。逃避等于逃走避开,那是最好。
花青将自己的身体重量依附到我身上,一手以长剑支撑在地,一手揽在我的肩膀,看似没有我不行,实则是将我完地护在怀里,虚弱道:“把电闸拉落。”
我支起他的身子,向走廊一侧的仓储室里拖去,这时,由其他窗口跳进来的杀手敏捷地向我们靠近,就在枪支相对的瞬间,花青长剑一挑,准确无误地划开那人的喉管,让血呈现喷薄状,飞逝而出。
就在那腥热扑面而来时,花青一手转过我的脸,不让我去呼吸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陆续而来的杀手没给我们矫情的时机,我也不再是懵懂着纯洁光环的小女孩,当即一个前仆右转,蹿进仓储室,将电闸部拉下!
顷刻间,黑暗,密不透风地将我们包围。
花青那失血过多的冰凉缓缓摸上我的手指,用可以镇定人心的温度纠缠住,然后在夜不能视中枪声中,挽起银色剑华,悄然解决掉一个个近身的杀手,让血冲刷了地板的颜色,浸泡出地狱般的气味。
看着花青面无表情的绝色脸庞,那颗红色泪痣在黑色的世界里犹如修罗的标记,靡丽、妖冶、狠绝、无情。
他张着浅灰色的眼,却从来没有看向杀手的方向,而是在敌人开枪之前,用长剑刺穿敌人的身体,划出污秽的杂物。
银剑划过黑暗,独留下最后呜咽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