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星光,一江秋水,一时间都作了陪衬,沐昭眼里,便再也看不见其他,唯剩他一人。
他轻声道:“去罢。”
沐昭此刻是欢悦地,只因她能静静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看他对她笑着,温柔叮嘱她。
欢悦中又夹带着无望地苦涩,她心知这份喜欢将永远隔着伦理道德的束缚,如果泠涯知道了她的感情,会怎样看待她?
她忽然察觉到一阵难过,转身钻进船舱,回了屋子。
泠涯目送她消失在舱口,又静静看了会儿关上的舱门,这才转身继续望着江水。
沐昭坐在灯下,没有半点睡意。她铺开宣纸,研了墨,提笔给沐晚写信。
她写着一路以来的所见所闻,均是些平凡琐碎的小事,收笔后,轻轻施了个法,看着信纸变为一只鸟儿,扑棱了几下翅膀,飞出窗外,朝着远处飞走。
夜色沉沉,沐昭满腔思绪纷乱繁杂,寻不到出口。
她又铺开一张纸,写下:《黄粱梦记》第三卷。
离山的那天,骆灵特意来看望她,送来了第二卷的分红明细。
沐昭并不知道自己写的事已被泠涯发觉,她将满腹心事寄托笔下,缓缓写就。
红绡变回原形趴在一旁,睡得正沉。
不知不觉间,天际已微微泛白。
……
小船停泊在一片浅浅的水湾,码头萧瑟,附近长满了芦苇。
不远处是个村子,瞧着不大,只是不知为何,并未看见一人。
他们的旅程没有明确的目的地,玄魂草只长在极寒之地,是以泠涯一直朝北行进。
天材地宝难寻,况且还是玄魂草这等万年难得一株的稀有之物,运气机缘,缺一不可,急也急不来。
故而泠涯有意放缓行程,让沐昭可以好好游历,增长见识。
红绡在船里闷了两天,一靠岸,便带着道可飞也似的撒欢跑远,朝村子里跑去。
泠涯站在船头,望着远处的群山,不住蹙起眉头——他似乎察觉到淡淡的妖气,却又似有若无。
沐昭冲出船舱,看到一丛一丛笼在烟水里的芦苇荡,高兴得叫起来,想冲过去折几支,却被泠涯拦住。
她套着一件浅蓝披风,领口围着一圈风毛,将她一张小脸衬得愈发莹白,她仰起头望向泠涯,问道:“怎么啦?师父。”
沐昭如今已十四,可能因这一世养得好,身量迅速拔高,瞧着快到一米六了,却也堪堪只到泠涯胸口,每次看他,都不得不仰起头。
泠涯低头,望进她一双澄澈清亮的眸子里,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恍神。
他心跳慢了半拍,呆愣了片刻,才轻声道:“此处不对劲,你跟着我。”
说完转过头,不再看沐昭,心中却泛起一丝疑惑。
他话音刚落,就见红绡和道可跑回来,道可大喊着:“真君,村子里一个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