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元归此时早已焦头烂额,早先为着查清混进沧月派的三个魔修的身份,已将他的精力耗损了个七七八八,谁又想到后来竟会闹出这样大的事儿?
如今各大门派纷纷以青衍门被灭为由,要沧月门给出个交代,就连那些平日里龟缩在角落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都跳出来跟着起哄。可泠涯如今杳无音讯,洪涛那老不死的更是拿他与青衍门王素之间见不得人的交易来要挟他,要他拱手让权,当真是处处受钳制!
说句实在话,掌门这称谓不过听着体面罢了,若不是进阶无望,谁爱耽于俗务当这四面受气的鸟毛掌门?!他说来不过是个代理人,实权还掌握在几位老祖和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手中,如今除了千年来杳无音讯的衡律祖师爷和仍在闭关不知哪年哪月能出来的容瑜老祖,其他几位除了洪涛,皆数被困在了故虚岛的秘境中,他一时之间拿洪涛还真就没了办法……
早些年为着防止门中人争权夺利,祖师爷早就定下规矩,几大世家不得直接插手门中事物,只有手中握有掌门玉珏的人能让这些水面之下的势力服从调遣,洪涛如今要的,不正是这块玉珏?
洪涛和重家的野心早就初现端倪,往常有另外几位老祖的压制,他不敢过分猖狂,如今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倘若重家闹起来,沧月派的根基说不定也会受到动摇……真是成也世家,败也世家!没了诸位老祖的压制,各大世家如今又暗藏着怎样的心思,他们会不会也和洪涛身后的重家一样借机闹事?谁又清楚!
当元归初昧下王素进献来的玄阴蛇内丹,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想着凭这至宝再博上一把,看看能不能将修为进阶至出窍。怎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王素承诺的玄魂草没弄到手,如今玄阴蛇内丹更是成了烫手山芋,倘若让他师祖圣朴老祖及其身后的世家得知了这件事,他不仅颜面无存晚节不保,半生的心血和努力也将尽数付之东流……
往深了说,十大仙门的老祖们如今俱都困在了故虚岛秘境,现下是谁也不用忌惮谁了,倘若在这期间沧月门被拉下马来,他元归就是千古罪人!
该如何是好?!元归深深叹了口气,着实不知该如何处理眼下的局面了。
擎苍峰峰主元徽听到他的叹气声,劝慰道:“师兄何必苦恼?虽各大世家无法直接插手门中事务,到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重家跳起来,我们如今该担心的,是如何处理青衍门那件事!”
元归听完他的话,心中更是愁云惨淡,想着不若直接从山顶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泠涯如今下落不明,他那徒弟生死未卜,现今矛头直指他和洪涛那老不死的,无论这事儿是他俩谁干的,我们沧月派都得给出一个交代。”
元归说着,再度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叹气有什么用?无论是他俩谁干的,只要查出来直接处死便是!清理了门户,他外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元归被这话逗笑了:“清理门户?!”他转身向元徽望去,仿佛在听笑话一般,“一个是泠涯,一个是洪涛,你能清理得了谁?坐着等他俩来清理我算了!”
“江湖上不正传泠涯徒弟是夺舍的妖女么,干脆推到她头上……”
“放屁!”元归骂道:“你当泠涯是死人不成?!莫说他不依,我也着实干不来这下作事!”
元徽两手一摊:“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元归白眼一翻,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说来说去,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到底该怎么办?
“洪涛那老不死的不会真的投靠魔道了罢?”元徽摸了摸胡须,沉声问道。
元归望着远处的地平线,“若真是这样,事情便更复杂了。蟠龙镇出现魔界裂隙,故虚岛又无故关闭,倘若他真投了魔道,那便是后院起火......”
他说着转身望向元徽,声音中满是疲惫:“总之继续盯紧重家,游家和张家虽因三百多年前那件事蛰伏不出,不再插手门中事务,可到底不会眼睁睁看着揽月峰倒台。与其天天防着洪涛这老贼蹦出来咬咱们一口,不如直接站到泠涯那一边,联合四大家族灭了重家,将重家的资产瓜分与他们四家,想必他们不会不愿意……”
二人正商量着,一个弟子走进来禀报:“掌门,重家又来人问话了!说是再不将沐晚交出去,他们便要硬闯!”
元归气了个倒仰,破口大骂:“沐晚现今客居九宫山,有珏毓老祖的挚友明哲剑君罩着,你告诉他们有本事便去闯,真当归一门是个摆设,全天下都怕他重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