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泠涯轻笑一声:“你沈二师叔向来性子冷淡,但心地很好,你不要多想。”
听了这话,沐昭感觉委屈异常。
泠涯与沈氏兄妹很早之前便认识的事,她是知晓的。她本就看出沈洬玉爱慕泠涯,正因着此事吃闲醋,暗地里又吃了沈洬玉几次排头,几番思虑后才决定来找泠涯,却没想到泠涯竟不站在自己这边,甚至不相信她说的话。
她同泠涯本就隔着师徒辈分,泠涯与沈氏兄妹之间的交往,她作为晚辈,想插也插不进去,便总感觉自己像是个迟来的局外人,只能远远望着,而没有办法真正走进泠涯的世界,甚至就连沈洬玉都比她了解泠涯多一些。
这样想着,心中不免钻了牛角尖。
“我说的是真的,她不喜欢我,我不想住在这里了……”
泠涯沉默。
他向来不会怀疑沐昭的话,只是沈洬玉有什么理由针对沐昭,他实在想不出来。正要追问缘由,房门再次响起来。
他给沐昭一个安抚的眼神,问:“何人?”
话音刚落,就听沈洬玉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是我。”
听到来人的声音,沐昭将头一扭,不再言语。泠涯起身打开房门,见沈洬玉站在门外,对方刚要说话,看到沐昭也在屋内,当即止住。
“洬玉,何事?”
沈洬玉望了望站在桌旁低头不语的沐昭,说道:“我有事,想单独与你谈一谈。”
泠涯思忖片刻:“好。”
他回头望向沐昭,柔声道:“昭儿,你先回去,为师稍后去寻你。”
沐昭十分委屈,她向来讨厌两面三刀之人,沈洬玉几次三番暗地里给她气受,她即便再是恭敬知礼,也不可能无动于衷。见到泠涯如此,她鼻头发酸,二话不说冲出门外,竟是未看泠涯一眼,更未向沈洬玉行礼问好。
泠涯知她向来是个明理的人,如今这般失礼,必定是受了委屈。只是他想不出缘由,沈洬玉作为长辈,为何要给她难堪?
他望向沈洬玉,问道:“洬玉,昭儿可有得罪你的地方?”
沈洬玉一愣,下意识道:“怎会?”
“昭儿年幼,倘若有失礼之处,还望你见谅。她天性顽皮,再叨扰下去只怕会打扰你与洬钧修行,我稍后会去向洬钧辞行。”
沈洬玉听了这话,当即呆住。
......
却说沐昭本就吃了三天闲气,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去找泠涯,却是得到这样的反馈。他非但不信自己,还帮着沈洬玉说好话,一听对方说想单独谈谈,就急着忙着将她支走。
方才听他管对方叫“洬玉”,竟是这样亲密!
沐昭越想越生气,下意识往侧门外走去。
至乐迎面而来,看到她,行了一礼:“师姐要去哪儿?”
沐昭闷闷道:“出去逛逛。”
说着走远了。
……
泠涯望了眼沈洬玉仓惶离开的背影,决意去向沈洬钧辞行。
方才沈洬玉与他争执了一番,无非劝他不要为了沐昭贸然涉险,被他几句话挡了回去。
他心中虽感念沈洬玉的关心,但涉及到沐昭的道途与性命安危,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改变主意。
他亦反应过来,沈洬玉定是为着此事给了沐昭脸色看,那小人儿不明就里,这才吼着要离开。
泠涯虽不会霸道到要求世上人人都宠着自家徒儿,但放在心尖上的人被别人给了气受,他心中自然也有些不悦,是以思忖一番,决定遂了沐昭的意。
至于玄魂草之事,日后再想法子。
至乐走进来禀报:“真君,欧阳霄公子前来拜见。”
欧阳霄自那晚被红绡和如意戏耍后,便没见过沐昭了。当时天色已晚,他即便想见也见不着,之后一直忙于门中之事,今天才得出空闲前来拜见。
泠涯自然知道欧阳霄不可能是来看望自己的,不过出于礼貌率先拜见长辈罢了,他问:“昭儿呢?”
至乐答:“我方才看见师姐从侧门出去了,说是去逛逛。”
泠涯一愣:“你没有告诉她欧阳霄来找她?”
至乐呆住,答道:“可欧阳公子说是来拜见您呀。”
听了这话,泠涯不禁失笑。
“你先下去罢,我稍后便来。”
......
泠涯不喜欧阳霄,虽心中不愿承认,但骗得了别人,如何骗得过自己?
对一个晚生后辈生出排挤之情,他羞于启齿,却又实实在在受着煎熬。
沐昭正值豆蔻年华,长得又娇俏,被少年们爱慕在所难免。每每看着她与别的男子有说有笑,泠涯便抑制不住心中的失落及酸楚。大抵陷入情网的人都容易将自身的缺憾放大,似他这等人物,竟也会产生自卑的情绪。
泠涯面无表情走进客堂,看见欧阳霄穿着赤色锦衣坐在厅中,头戴金冠,腰束玉带,端地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