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涯特意在沐昭房间门口布下阵法,一整夜都用神识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就是怕有意外发生。只是他没有料到,千防万防,还是出了纰漏。
沐昭和红绡看起来不过是睡着了,却无论如何也唤不醒,如意望着躺在床上的二人,忽然说道:“这症状看起来像是遭了魇魔......”
泠涯沉默片刻,问他:“你查到什么?”
如意缩了缩鼻子:“蟠龙镇在几十年前不知发生了什么,整个镇子忽然消失不见,只听说是有个疯子杀了人,行刑的头天晚上却天降异象下起暴雨,雨停之后整个镇子就找不着了......那些外出归来的游人也曾去附近的城镇求援过,只是找了数十个来回亦无果,之后便不了了之。后来这个镇子隔个几年便会出现一两次,但凡进来的人最后都没了踪影,也就没人敢往这边来了......十里之外的三岔口立了碑石提醒路人,你们怎么还朝这边走?”
海岳车能自动寻路,况且又有至乐和道可驾车,泠涯确实没有关注过路边的状况。
许是小童子没有看清,误打误撞闯了进来。
这个镇所经历之事,听起来十分耳熟——十年前他带着沐昭姐妹二人回乡祭拜亡亲之时,月溪镇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鬼村四方村的事不也正是如此?
可他们来时为何感受不到半点魔气?泠涯觉得此事透着不寻常,魇魔不过是低等魔魅,并没有灵智,若没有高等魔族驱使,断不可能将魔气隐藏起来......这个镇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何墉此时走了进来,一群人站在客房内,显得十分拥挤。
他看向站在榻边沉默的泠涯,问道:“前辈,接下来该如何?”
泠涯轻轻替沐昭顺了顺凌乱的发丝,低声道:“她该是困在梦里了,为今之计只能入梦......何道友,还请你替我护法。”
何墉听后一愣。
入梦并不容易,哪怕是元婴修士,若没有修炼过特殊法门,断不可能随随便随进入他人梦中。只是世间也有许多可以入梦的法宝,涉及他人的机缘,何墉也不敢多问,只拱手说道:“但凭前辈吩咐。”
......
沐昭望着井中自己的脸,十分想哭。
虽然清楚自己只是困在了梦里,泠涯一定会想办法将她唤醒,可看着自己这副模样,她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今后该怎么办?在泠涯想到办法将她唤醒之前,她必须活下来。
梦里的一切都十分真实——眼、耳、口、鼻、舌、身、意......每样她都能感知到。
她会渴、会饿、会疼,在醒来之前,似乎必须扮演好黄莺的角色。
正发着呆,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黄莺,做什么呢?”那女子问。
沐昭闻言扭头,便看见一个穿着酱紫色衣裙的娘子站在门口,用手扶着门框望着自己。
这女子看起来十分眼熟,沐昭想了片刻,这才想起来——当年王家老太身旁有三个贴身的丫鬟,分别是喜鹊、画眉、杜鹃,此人便是杜鹃。
她困在画眉的身体里时,也曾和她打过交道。
沐昭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愣了片刻才问道:“杜鹃姐姐,有事麼?”
杜鹃抿嘴笑了笑:“你托我之事我已和老太太提过了,她准你赎身,你的银两可备全了?”
赎身?原来黄莺竟有这样的打算。
沐昭并不清楚黄莺是否准备好银两,正犹豫着不知如何作答时,脑海中莫名其妙蹦出一个声音——「墙洞里头」。
她愣了一下,答道:“准备好了。”
杜鹃笑起来:“那我明日午饭后来找你,先恭喜你了。”
沐昭不知该说什么,干脆不再言语。
脑海中似乎还残留着属于黄莺的记忆,她遭遇火灾后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沐昭干脆也扮个哑巴,省得多说多错。
杜鹃并不在意她的失礼,片刻又问:“赎身后你打算去哪儿?你也是家里头卖进来的罢......回去想也是受罪,还不若留在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