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脸上露出高兴神色,犹犹豫豫半天:“实不相瞒,我们也准备去邙风城,只是我们的飞舟被那妖孽所毁,两位师姐又受了伤,不便御剑......可否请前辈捎带我们一程?”
泠涯脑子里想着沐昭,不知她为何突然生气,心不在焉:“随意。”
三人赶忙道谢。
沐昭走回自己的房间,独自生着闷气,心中又有些好笑。
她这举动好似小女子耍赖,与情人赌气,等着情人跟过来哄自己。
可偏偏那人不是情人,却是她的师父......
她即便心中藏着成年人的灵魂,可在他眼里,自己也永远只会是他的徒弟,而不会是其他。
这样胡思乱想着,她随手抱起缩在窝里睡觉的汤圆,将脸贴在它毛绒绒的身体上,自言自语问道:“我该怎么办......”
门口传来吱呀一声轻响,沐昭转回身去,便看见泠涯站在门口,穿着月白常服,身量颀长,好似月下仙人一般。
沐昭的心砰砰跳起来,心思千回百转,像是走入迷途寻不到出路,一转头,却又看到出路就在眼前。她以为自己赌气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不会有人追上来安抚,却不想那人竟真的出现在了眼前。
一瞬间,心中的抑郁不忿全都烟消云散,像是跌入了绵软的云团,她又想着,自己总该含蓄一点,便故意扭过头去,小声问道:“师父有事么?”
泠涯活到至今,大部分时候只知修炼,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他无法猜透一个女子诡变的心思,为何前一刻笑靥如花,转瞬便会判若二人。
他想猜,猜不透,想问,又不知该如何问。
师徒的身份横亘在他面前,令他驻足不前,不敢逾越。朝前往后,俱是煎熬。
泠涯心中忽然生出一阵无力之感,这无力竟胜过从前经历的一切,甚至胜过发现自己陷入心魔时的困顿,他看到沐昭扭过头去,冷冷淡淡问了句:“师父有事么?”心中一阵抽痛。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追上来,只好答道:“无事。”
沐昭愣住,转头一望,便看到泠涯转身要走。
她心中一急,不知怎地,脱口而出:“我肚子疼!”
泠涯闻声转回头来,见沐昭眼里盈着水光望住自己,信以为真,赶忙走了过去。
沐昭咬住下唇,不知该如何圆谎,由着泠涯将自己的手拉过去把脉。
片刻之后,泠涯轻声道:“你身体无碍,为何腹痛?”
沐昭心下一横,决定耍无赖:“不知道,就是痛。”
泠涯没有说话,只望着她,半晌忽然轻笑出声。
沐听到他在笑,面上一红,决定耍赖到底。
她理直气壮道:“有什么好笑的......我肉体凡胎,有个头疼脑热实属正常......”
泠涯还在笑,他从袖袋中掏出一只小小的草纸包裹,递到沐昭跟前,轻声说着:“吃了便不痛了。”
沐昭好奇,抬眼望向他,见他漂亮的眸子里藏着戏谑,赶忙别过头去。
她拿起草纸包裹轻轻打开,便看见里头躺着两块制作粗粝的糕点,正散发着米浆发酵后微酸的香气,原是两块江米糕。
沐昭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敲击了一下,大约是从来没有男子为她买过点心,还是在她无理取闹之后,用这种略显笨拙的手段讨她欢喜,她的心里像装进一只兔子,蹦啊蹦啊。
他的眸子里明明白白写着精明,表明他早已看破了自己的小把戏,却仍旧愿意哄着她。
被人哄着,总是开心事。
被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哄着,便是用“开心”二字也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沐昭此刻巴不得自己断了手脚,好让他能顺理成章更进一步,喂自己吃下去。
她为这想法感到羞愧,觉得自己实在不要脸,却又止不住这无耻的念头。
她死死摁住藏在心口疯狂乱蹦的小兔子,装作不在意地问:“哪里来的呀......”
泠涯低声道:“村中买来的。”
沐昭望着他,眼睛里闪动着整个银河,这一刻的感觉或许连成仙都比不上,她想,她要永永远远记得这个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