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溪听闻他如此道,便一直沉默着不语。
接着白孟又开始缓缓道,这一次他的语气里面仿佛包含了无数特别不想回忆的片段,他微微低垂着头,眸子里面尽是几人无法言说的痛苦。
“就这样我就一直留在了这里,而,而他们也同我一样留在了这里。”
宁溪闻此,有些疑问,她道:“他们是指谁?”
“呵,他们?自然是指与我一同死在这里的神,妖,人所留下的残魂,还有最后一口怨气了。”
他说到这,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宁溪都感觉到了一丝痛意,但她这时候也没有在乎这一点的痛意。
只是道:“原来如此?那你知道你成为怨,可能是神对你的诅咒吗?”
白孟闻言,眼里有过诧异,她抿了抿唇,眼里有着冷意,同时还夹杂了无数的复杂和哀恸。
他点头道:“是,你们猜对了,刚开始我便知道了,知道成为怨会让我永远都不能离开这里,还要和这些下贱东西一起留在这里。”
说到这,他顿了顿。
宁溪不明白他为何知道这一切之后,还会选择留在这里,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他之前说的话。
心里有了了然,她道:“那你成为怨,难道是为了你的妹妹不受到伤害?”
“是呀!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别说是让我历尽千辛万苦才到这一步,就算是要我当时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也愿意。”
这时候,容绝看到了从她的眼睛里面流出了一颗颗泪滴,她的眼眶里面全是红色,苍白的面色上尽是绝望。
她蓝色的长裙在这红色的太阳光线下显的十分耀眼,披在身后的长发也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悲伤,而垂直在她的后背上。
看到这,容绝心里很是心疼,他想要上前安慰,但他还是止住了脚步,此刻不是宁溪本人的情绪,而是与她同用一具身体的白孟。
“那时候,我不过是一抹虚弱的残魂而已,就因为我的执念才好不容易留下来的,他们都在想着怎么去吞噬对方,好让自己强大起来,而我,我就是这样一步一步逃生而来,我杀了他们,吞噬了无数的怨物,最后我终于成功了,成为了这里的最强者。”
“我保护了我的妹妹,而我也在这里待了三百多年,无聊的吞噬,无聊的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存活着。”
几人闻此,心里都有着沉重,尤其是容绝,他知道,也同样理解白孟的做法,为了自己最在乎之人,不管做什么他都甘之如饴,他将自己的目光放在宁溪的身上,眸子里有着深深的情义。
他说的话一带而过,宁溪却能从中感受到他这些年到底有多不容易,为了一个人,而做到了这一步,的确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她感叹道:“这?唉……”
“就这样,你就一直待在这里,压制着无数的怨物。”宁溪问道。
他点头后,便微微的仰起头,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指尖上那一滴透明的泪水让他不禁笑了出来,而后泪水越来越多,宁溪都觉得自己的情绪被他给带了起来。
也不知他这哭着哭着,怎么又笑了,白孟久久不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手指上的泪水。
这时候,天上的太阳好像发生了变化,只见原本已经被染成暗红色的太阳此刻慢慢的在褪色。
这颜色变化不大,若不是仔细看,还不一定会发现。
宁溪不知道这是为何,因为之前的太阳虽说也会褪色,但也不是像此刻一样褪的如此缓慢,颜色也好像不太一样。
微风拂过了她的面庞,现在的风并不是以前那使人感到阴森森的风,与之代替的是曾经让宁溪无比熟悉的暖风。
容绝和兰相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往远处看去,便看到地上好像有着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样。
他们对视一眼后,又把自己的目光放在远处,只见这被埋在地下的东西动静越来越大,在他们的耳边好似都能听到沙子滑动的声音。
容绝低下身子,眼里满是疑惑,他捧起了一些沙子,没发现什么变化。
之后他将自己的手插进沙子里面,手指好像触到了什么东西,这东西的触感有些滑嫩。
他疑惑的抬起头对着兰相臣摇了摇头,兰相臣也蹲了下来,重复着容绝之前的动作。
而宁溪看到了他们的动作,还是不语,主要是她现在的情绪基本都是白孟在控制着,所以她还没办法操控自己的动作。
终于白孟不再看手指上那一抹已经快要消失的泪滴,他神色里面有了释然。
道:“呵,说起来我已经几百年都没有流过泪了,这次,我又感受到了做人时候的感觉,这感觉可真好啊!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这下,我总算是要走了,小溪儿,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在这里待的够久了,我累了,也倦了,你们放心,等我,我……那时候你们自然就可以出去了。”
三人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宁溪听到他的声音越发的虚弱。
便急忙道:“先别,你不是已经住到我身体里面了吗?那么你是不是也相当于又死了啊!也就是说明你在这里已经消失了啊!”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就可以先住到我的身体里,等以后我们出去了,你再找新的宿主呗!这样可以吗?”
她说了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容绝听此,心里有着着急,他动了动唇畔,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而白孟听到宁溪这番言辞,他笑了笑,温柔宠溺道:“小溪儿,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把身体借给我,不过哥哥之前已经……”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了,看了容绝和兰相臣一眼,同时还闪烁了一下。
容绝和兰相臣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微微的点了点头。
白孟看到这,眼里有着笑意。宁溪这时候完全都在想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所以压根就没注意到他们三人之间的互动。
她思考片刻后,苦着脸道:难道这样也不行吗?你已经没有了身体,那么在这里也就相当于死了啊!为什么不可以和我们一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