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十五,晴。
中午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让人对新的一年满是憧憬和幻想。
东都丰都市内,来往的行人熙熙攘攘,正逢元宵佳节,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李淳风却是笑不起来,这几天他和师父又是清茶淡饭的过活,隐有揭不开锅的架势。如今趁元宵佳节出来算命,只想讨个彩头,见到师父含笑坐在那里,仿佛桌子的配件般,李淳风压低了声音道:“师父,你算的准是准,可是你能不能对主顾捡点好听的说?”
“哦?”袁天罡脸色如常。
“比如说你前几日预测王木匠必有所伤,可准是准了,王木匠不听你言,断了小指,惹的他婆娘对你破口大骂,说你是乌鸦嘴,钱是一都没有,反倒落了一身埋怨。”李淳风苦笑道:“有的时候,有的人,听不进不利之话,只想听些好的,你只想帮人逢凶化吉,却不知道……”
“阁下可要算命?”袁天罡不理李淳风的唠叨,抬头望向桌案前的一人。
那人年过而立,国字脸庞,双目中神光炯炯,颌下胡茬刮的铁青,一看就是威猛彪悍之辈。
见到袁天罡询问,那人微笑坐下,“人命天定,算出来的命可有改吗?”
“人命易算,天命难测,自求多福,趋吉远祸!”袁天罡微笑道:“改或不改,有时候只在阁下的一念之间。”
那人微愕,上下打量了袁天罡一眼。“难道先生已经看出了什么?”
“阁下气度不凡,当有远志,只是双眉紧锁,应有为难之事。”袁天罡笑笑,“阁下在摊前犹豫不决,想必是自信踌躇,不想求人,却只怕事关重大。难免想要找人问问。若是阁下不嫌贫道粗鄙。我倒可为阁下测上一测。”
那人晒然一笑。“不知道长如何来测呢?”
“请写一字。”袁天罡伸手一指桌面上地纸笔。
那人提笔蘸墨,沉吟下,用右手写了个利字,推到袁天罡的面前,“道长请测。”
袁天罡看了良久才道:“不知道阁下所求哪个方面?”
“俗人熙熙,皆为名利,我既然也是个俗人。当问前程。”那人目光灼灼,有些研究的望着袁天罡。算命的道人他见的也不少,却觉得袁天罡从容自若,波澜不惊,倒是少见。
“利字左禾右刀,左木右金,”袁天罡毫不犹豫道:“阁下若问前程,贫道算春木旺不畏金克。前程当应在金戈之上。若是秋季嘛……”袁天罡略微沉吟。摇头道:“我说出来只怕阁下不喜。”
“前程当应在金戈之上?”那人皱起了眉头,半晌才道:“道长尽管明言,我断然没有责怪之意。”
“五行相生相克。春起林木繁荣,象征阁下前程大好,入秋金旺,木必受伤,更何况阁下这个利字收笔有如利箭穿心,煞气颇重,只怕成于春木,毁于金戈,若不妥善应对,只怕会有血光之灾的。”
“血光之灾?”那人嘴角露出讥诮之意,“道长可是说我秋季会死吗?”
“贫道不敢妄言。”袁天罡摇头道:“常言道,自求多福,趋吉远祸,阁下若是记得贫道今日之言,不动金戈,长命百岁也是说不定的。”
李淳风暗道师父这个脾气还是改不了,你总是危言耸听,无论成事与否,你都是没有半点好处,看来今日想吃肉的念头又要泡汤。
那人哈哈一笑,“道长说地也是有趣。”他伸手掏出十几来丢在桌案上道:“敝人囊空羞涩,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卦资?”
袁天罡微笑道:“足矣。”
那人站起身来,起步要走,突然停下脚步,“道长可否为敝人地朋友算上一卦?”
袁天罡点头,那人又坐了下来,左手执笔,写了个酉字。
袁天罡只是望着那个酉字,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道:“阁下要为朋友问什么?”
“问朋友能否事成。”那人沉声说道。
袁天罡轻叹一口气,“贫道测字也不见得准地,但依卦象推测而已。”
那人微微色变,“你可是说事不能成吗?”
袁天罡点头道:“阁下说的不错。”
“何以见得?”那人问道。
“左手为尊,阁下左手执笔为朋友求事成,可见那人地位尊崇,当在阁下之上。”袁天罡沉吟道。
那人有些意动,“道长说的倒准。”
袁天罡并没有得意之色,只是望着那个酉字道:“阁下为朋友问事,贵友地位尊崇,可这酉字却截尊字之中,缺头少脚,若问事成,只怕贵友会有砍头之祸事。”
那人长吸了一口气,双拳紧握,手上青筋暴起,袁天罡又道,“酉字西字有横,事应在西方,一横象征必有横亘,如果阁下为朋友着想的话,应劝他……”
“不用说了。”那人沉声道,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凝重,“敢问道长高姓大名?”
“贫道袁天罡。”袁天罡倒是波澜不惊。
“袁天罡,好的,我记住了你。”那人嘴角笑容浮起,霍然站起,大踏步的走去,转瞬不见了踪影。袁天罡只是皱眉望着那人地背影,沉吟不语,李淳风捡起桌上的铜钱,摇头道:“师父,你若说他事成大利,我想绝对不止这十几钱的。反正你算定他是秋后有难,我们看起来在京都也呆不了几天,先赚点钱来,以后天各一方,他知道你是哪个?”
袁天罡拍拍桌子,对徒弟的啰也没有什么恼怒,“不要说了,反正钱已到手。赶快去买几个包子来,我们早饭还没吃呢。”
李淳风口水差点流出来,站起来的时候突然道:
,我跟你这么多年,有个疑惑一直想要问你。”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