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黄祖面沉如水,先是朝着刘琦拱手作揖行礼,随后扫视了一圈刘关张和诸葛亮,沉声道:“主公不在西陵,为何突然跑到这来了?”
“黄将军,借一步说话。”虽为人主,但黄祖这种老资格面前,刘琦的姿态还是摆的比较低的。
“盯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黄祖朝着身旁校尉叮嘱了一声便是夹了夹马肚,与刘琦一行走到一旁。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后,刘备先是朝着黄祖拱手,“备素知黄太守治理江夏多年,护佑子民,爱兵如子,在荆州大地上是有口皆碑的。
今日孙策败兵至此,已是穷途末路,若是黄太守将其斩杀,必会招致江东复仇大军,即时荆州与江东免不了会有一场血战,多少袍泽将士要流血战场,多少百姓会因此水生火热,黄太守安忍让荆襄军民陷入无妄之灾?
相反,若是放孙策离开,那么江东在淮南、广陵流的血便会驱使孙策日后向吕林报复,荆州军民方能安泰。”
刘备的切入点还是很精准的,绝口不提背盟毁约会给自己带来恶劣的弊端,而是从黄祖看重的荆州军民方向下手,大义一番后,又一脸痛苦的沉声道:“黄太守一家为孙策所杀,此番血海深仇备亦能感同身受,只盼将军以大义为重,权且放过孙策这次。”
“哈哈哈”
黄祖朗声大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荡荡的山谷里回转着,充满了不屑与鄙夷,好一会才停下,笑道:“久闻皇叔仁义之名,今见果然不假啊,这么大的仇恨,说放就放,佩服,佩服。”
这话让刘备看到了希望,心头一喜,黄祖果然是深明大义之人,没等他开口奉承,黄祖脸上笑意瞬间转为凌冽,冷声道:“但皇叔所说感同身受我便不能赞同了,这个世上是不会有感同身受四个字的,若是你全家老小都被孙策杀死,你还能放过他,我便信了你。”
老子带人在这一带搜了大半个月,伱说放人就放人?你贵姓啊!
“呔!你胡咧什么!”张飞一听就炸毛了,我哥哥跟你讲理呢,你竟然搞人身攻击是吧。
却也只是换来黄祖一个白眼,“素闻张将军也是爱兵如子的,对将士动则打骂,荆州的子弟兵有不少在战场上没受伤,倒是在你张大将军的马鞭下躺了数月,还真是仁义无双刘皇叔的好弟弟。”
“人言黄太守护佑江夏军民,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今日看来,黄太守心中只有一己私仇,却无军民生计。”关羽捋着长须,半眯着丹凤眼斜视着黄祖。
“关羽。”
面对关羽,黄祖的语调似乎更加冰冷了,“安丰大战的时候,你本是过去牵制颜良丑,可你好大喜功、目空一切,致使我两万荆州子弟仅回来三千,你还有何颜面提荆州军民四个字?
大义?你的春秋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黄祖当真是辞色锋利,一开口便把刘关张三兄弟怼的是哑口无言。
关羽和张飞皆是气血翻涌,若不是因为黄祖在荆州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这会早就按耐不住要动手了。
无奈之下刘备只能看向刘琦了,后者会意上前,语重心长道:“将军,我知孙策杀你全家,此番大仇便是我这等年纪亦知这是切肤之痛,绝非说放就能放的下。
我只希望将军以大业为重,倘若因此掀起两家生死大战,便是到了九泉之下,将军又如何向我父亲交代,请将军三思。”
黄祖能支持自己,刘琦内心是非常感激的,但同时他也知道,以黄祖现在的火气,怕是只有搬出自己的父亲才有可能让他冷静一些。
却不料这话似乎戳痛了黄祖坚硬神经深处的脆弱,他怔怔的看着刘琦,眼神不是怒火,而是悲凉,是不可置信,甚至有些湿润。
黄祖深吸了一口气,近乎哽咽的问道:“主公,末将想请问主公孙策为何要杀我全家?”
刘琦不敢直视黄祖炽热的目光,低声道:“因为将军杀了他父亲孙坚。”
“那我为何要杀孙坚?”
“这”
刘琦语塞,可黄祖却像开了闸的河堤,咆哮道:“是先主公下的令,如今,主公却问我如何向先主公交代,我需要如何交代?请公子告诉我。
我只知道今日放走了孙策,我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与妻儿老小交代!”
宣泄过后,黄祖长叹一声,毕竟是自己的主公,素来也知忠义的他只当刘琦是被刘备给洗了脑,并不怪他,可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一些事情了,便是涩声道:
“非是末将居功自傲,只是希望主公也别忘了一些事情,当初蔡瑁拥护二公子而对主公逼害的时候,是谁站在了主公这头,主公今日这番话,末将只当是主公是受了小人蒙蔽,不会在意,只是主公也应当记住,你才是荆州之主,莫要受了他人摆布。”
说完不忘朝着刘备瞪了一眼。
起初的时候,黄祖对刘备说不上喜欢,但也绝对没有讨厌的意思,毕竟他也是拥护刘琦的,在这一点上,大家都可以做朋友的。
可是安丰一战,关羽近乎是把荆州军的命当成了儿戏,一万七千人啊,那可是一万七千人,说死就死了。
回来之后呢,竟然只是不痛不痒的记下四十军棍?
好啊,倒是真仁义了。
再加上张飞打骂军士的臭名,黄祖对这哥仨可谓是憎恶到了极致。
只是那个时候,他到底也无权过问这些事情,所以便是把憋屈放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