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伍子胥冷笑连连,“车夫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她在老夫府中好吃好喝,为什么要逃走?别忘了,这里是姑苏,她一个越人根本没地方可去。”
公孙离想想也是,可若不是逃走,那么大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还不明白?”伍子胥扬一扬手中的信,冷声道:“这确实是一个陷阱,但针对的不是老夫,而是她。”
公孙离浑身一个激灵,脱口道:“有人想杀她?”
“总算还没笨到家。”伍子胥冷哼一声,道:“从刚才起,老夫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如今终于是知道了,好一个声东击西,倒是让老夫想起一个人来。”
伍子胥压下久远的回忆道:“立刻去找,多带些人,一定要把雅鱼找回来。”
“是。”公孙离知道事情紧急,不敢怠慢,立刻带了人赶回樟树林,虽然知道依旧留在那里的希望微乎其微,但那是唯一的线索了,结果自是人去楼空,甚至连一丝线索也没有找到,只能在四周寻找。
在公孙离漫山搜寻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离樟树林十余里的地方,夷光跃下马车,掀起车帘道:“下来吧。”
车中坐着的,正是雅兰,她走下马车疑惑地看着四周,“你不是说回相国府吗,怎么来这里了?你又是谁?”
林中突然漫起烟雾,她被呛得直咳嗽,难受至极,这个时候,有人掀开帘子,说相国大人让她换辆马车先行回府。
当时情况混乱,她没有细想,就跟着上了那辆马车,哪知停下后,发现根本就不是相国府,而且带她来的那个女子,也从来没见过。
夷光微微一笑,“你不认得我了?”
雅兰听着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应该以前听过,但这张脸确实陌生得很,丝毫没有印象。
“可还记得那场痢疾?”听到这句话,雅兰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了那个声音的主人,“施夷光?”
夷光微微一笑,“看来你还记得。”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不等夷光回答,雅兰又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夷光似笑非笑地道:“你说呢?”
“我怎么……”雅兰想说她怎么知道,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从夷光眼里看到了若隐若现的杀意,神情一下子变得惊惶恐惧,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带着一丝颤抖道:“你想杀我?”
夷光坦然点头,“不错。”
雅兰用看疯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你疯了,我又没招惹你。”
夷光敛起嘴角的笑意,冷冷道:“你是没招惹我,但你知道了一件不该知道的事,所以必须要死。”
雅兰正要询问,忽地明白过来,激动地指着夷光道:“我知道了,子皮没死,你,还有郑旦,都与他是一伙的!”说着,她道:“我现在就去告诉相国大人!”
雅兰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着,见夷光没有追过来,赶紧转身逃路,可没走几步,就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任她如何使劲,都没办法站起来,那两条腿就像不是她的一样,怎么也指使不动。
雅兰惊恐地捶着没有知觉的双腿,“怎么会这样?”
夷光走到她面前,笑意浅浅地道:“车里的香气好闻吗?”
被她这么一提,雅兰顿时想了起来,在马车里时,她曾闻到一股幽香,当时以为是放了香囊一类的东西,没往心里去,如今看来……分明是夷光下的毒!
“你到底想怎么样?”雅兰一边说一边艰难地往后挪着。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必还要再问。”随着这句话,夷光取出袖中的匕首,锋利的刀刃在阳光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不!你不能杀我!”雅兰努力思索着理由,“我答应你,不会将子皮的事情告诉伍相国,求你看在我们同为越人的份上放过我。”说着,她又急急道:“我现在就走,离开姑苏,再也不回来。”
夷光心情复杂难言,雅兰虽不是什么好人,可至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杀她,实在有些残忍。
父亲在世的时候,曾说过王后雅鱼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还曾施恩于他;可现在自己却要杀她唯一的妹妹……
雅鱼看到夷光的犹豫,一边极力哀求一边悄悄动了一下手腕。
夷光没注意到她这个细微的举动,咬一咬银牙道:“你真的肯离开姑苏,再不回来?”
“只要你不杀我,我立刻就走。”雅鱼生怕不能取信夷光,抬手道:“我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立刻不得好死!”
夷光定定看着雅鱼,许久,她收起匕首,“记住你的话,若是违背,我必定杀你!”
雅兰连忙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食言,多谢。”
夷光取出一个手指大小的瓶子,揭开盖子放到雅兰鼻下,让她深吸一口气,随着一缕葯香钻入鼻翼,双腿渐渐恢复了知觉,歇了一会儿便能站起了。
雅兰欣喜地道:“多谢妹妹饶命之恩,来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
“快走吧。”在夷光的催促下,雅兰当即离去,走了一会儿,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后,见夷光果然没追上来,她轻吁了一口气,随即那张美艳的脸上露出狠厉之色,低声道:“想杀我?哼,待我回去告诉相国大人,把你们统统都杀了!”说罢,她绕过另一条路,快步往城中走去。
然而,没走多远,她就停了下来,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
雅兰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前面的夷光,她不是没跟上来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雅兰按下纷乱的思绪,强笑道:“妹妹怎么在这里?”
夷光冷冷看着她,“你想回都城?”
“怎么会呢。”雅兰连忙矢口否认,“我……我就是看这条路比较好走,没想到弄错了方向,真是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