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云并没有离去,就藏身在一株大树的树冠上,两枚飞镖紧紧扣在指尖,只要刚才那两人胆敢去拔夷光胸口的匕首,飞镖就会准确无误地射入他们眉心。
确定他们走远后,冬云匆忙来到夷光身前,任她怎么呼咸,夷光都没有反应,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去搭脉,那里一片死寂,什么反应也没有。
真的死了?
正自茫然之时,范蠡出现在冬云面前,后者一把揪住范蠡的领子,悲声道:“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杀她?”
其实刚才她一直都在,在范蠡对夷光动手的时候,她意识就要冲出去,可范蠡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朝她做了一个勿动的手势。
她以为,范蠡是做做样子,没想到后者竟然真的一刀捅下去,而且一刀毙命,那么准那么狠。
“她没有死。”范蠡的回答令冬云诧异不已,下一刻,摇头道:“不可能,我探过她的脉博,确实是……”
范蠡将夷光的计划简单说了一下,随即道:“你立刻去通知种兄,让他请伯嚭立刻入宫禀告吴王,就说夷光在城外有危险;我会在这里暗中守着,以免出岔子。”
“好,我现在就去。”在冬云匆匆赶去通知种的时候,伍子胥也得到了消息,有些诧异地道:“范蠡果真杀了她?”
“千真万确,属下等人亲自探过鼻息,一刀毙命。”
伍子胥惊诧之余,也徐徐松了一口气,范蠡是个人才,如今得知他并非越国奸细,自是再好不过。
最要紧的是,施夷光死了,这个一直令他感到不安的女子,终于是死了,再也不用担心夫差会受美色迷惑了,好,真是好!
再说伯嚭那边,一得到种报信,顾不得细问,赶紧让人备马车赶往王宫,匆匆到了太极殿,夫差正在与公子山谈事情,瞧见他慌张的样子,蹙眉道:“太宰何事如此慌张?”
伯嚭顾不得喘气,慌声道:“启禀大王,臣刚刚得到消息,夷光姑娘在宫外遇袭,性命垂危!”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夫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伯嚭又重复了一遍相同的话后,夫差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但这……这怎么可能?
今早夷光出宫时,还好端端的,自己还叮嘱她多带些钱在身上,突然之间就说性命垂危,这怎么可能?
但他知道,伯嚭是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的,夷光……真的出事了!
想到这里,胸口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疼痛,就像心绞痛发作一样,令他忍不住紧紧捂住胸口,露出痛苦之色。
公子山知道他有心绞痛的旧疾,每次发作,胸口都会疼痛不已,此刻看到他这个样子,顿时大骇,急忙对王慎道:“快去传太医,快!”
在王慎慌慌张张地准备离去时,夫差渐渐缓了过来,唤住他道:“本王没事,不必劳动太医。”
公子山放心不下,道:“可是王兄面色很差,还是让太医看看为好。”
“本王的身子自己知道,没事。”夫差摇头,刚才那一下子,虽然与心绞痛发作的症状很像,但他知道不是。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臣也是刚刚得报,说是太极殿的宫女在城外遇到山贼,被刺中胸口,中伤昏迷;臣想着她是大王身边的人,就赶紧来禀报了。”伯嚭话音未落,夫差便匆忙道:“立刻带本王去。”
公子山放心不下他,遂道:“臣弟也去。”
夫差心系夷光安危,自然不愿乘坐马车,策马一路飞奔,在种的带领下迅速赶至城外。
夫差远远便看到有一名女子躺在地上,急忙下马奔过去,走得近了,终于能够看清女子的脸,果然就是夷光,一柄染血的匕首就那么刺目地扎在她胸口。
“夷光!夷光!”夫差一边呼喊一边抱起面色惨白的夷光,可无论他怎么呼喊,夷光都没有反应,看起来那么安静,就像……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夫差压下不祥的感觉,伸手去探夷光鼻息,一切是那么的平静,没有丝毫气息流动。
那一刻,夫差胸口像被谁狠狠捶了一拳一样,痛得说不出话来,他顾不得思索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厉声吼道:“传太医!快传!”
公子山暗自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王兄,她已经死了,就算传太医也没有用了!”
“没有!”夫差抬起通红的双眼,厉声道:“她只是受伤,并没有死。快去传!”
“王兄……”公子山想要拉起夫差,却被后者用力推开,“没听到本王的话吗,快去!”
种上前扶起公子山,“二公子没事吧?”
“没事。”公子山摇摇头,起身时,袖中不甚掉出一块帕子,种俯身捡起,帕子显然是女人用的,暗香浮动,想是哪个女人送给他的定情之物,正要还给公子山,意外看到帕子一角绣着一个小小的郑字,而且那针角也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多谢。”公子山似乎很紧张这块帕子,连忙取过藏入袖中。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已经没有气息的夷光突然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吟,夫差一惊,旋即化作无穷欢喜,紧紧盯着夷光,果然看到后者缓缓睁开眼睛。
“大……大王……”夷光虚弱地唤着。
“是本王,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夫差激动地语无伦次,紧紧抱着夷光,似乎要将她融入身体里一样。
夷光怔怔望着夫差,她料到自己醒转后会看到夫差,却没想到后者看到自己醒来,是那么的激动。
心底的某个角落,似乎……被什么东西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