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兰见瞒不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求道:“奴婢知错,求姑娘大人大量,饶奴婢一命,您要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伍榕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呵,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越女罢了,又能做得了什么。”
雅兰心思飞转,勉强想起自己的一个用处,“奴婢以前一直住在越王宫,可以告诉姑娘越王宫里的事情。”
她这话引起了伍子胥的注意,“你是越王的什么人?”
“奴婢是越王后的嫡亲妹妹,后来越国战败,便被带到了这里。”她怕不能说动伍子胥,又急急道:“奴婢知道很多事情,譬如越王最喜欢李夫人所生的儿子;有一次,奴婢悄悄看到他在问谋士子皮能否立李夫人之子为太子,还有……”
伍子胥神色一动,“你见过子皮?”
见他对自己的话感兴趣,雅兰连忙道:“见过几面,不过他的来历很神秘,没有家人也没有成亲。”
伍子胥眉头微微一皱,“将近六旬的人还没成亲?”
“六旬?”雅兰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子皮先生连三旬都不到啊。”
这句不经意的话落在伍子胥耳中却犹如惊雷炸响,几乎不能相信,“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雅兰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吓得哭了出来,泪水在漆黑的脸庞上留下两道滑稽的印迹,“子皮先生真的不到三旬,奴婢没有骗您。”
伍子胥目色阴沉,他看过“子皮”的尸体,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与雅兰的话完全不相符。
雅兰没必要也没胆子骗自己,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公孙离杀错了人,真正的子皮还活着。
想到这里,他恼怒地看向公孙离,后者面如死灰,不用伍子胥说,他也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
伍子胥回回目光,盯着尚跪在地上的雅兰道:“若再让你见到子皮,可认得出来?”
“当然。”听到雅兰不假思索地回答,伍子胥点头道:“好,你以后就在老夫府中当差吧。”
“多谢老爷!”雅兰大喜过望,连连磕头谢恩。
伍榕紧着秀眉道:“义父,你为何要收留她?她可是越女。”
“为父自有计较,你别管了,我还有些事情,让管家送你回宫吧。”说着,伍子胥又叮嘱道:“记着,今日之事,不要与任何人说起,包括大王。”
他们并未留意到在不远处,有一名女子一直悄悄盯着他们,并将刚才的事收入眼底。
正在越国借粮的范蠡并不知道,伍子胥已经知道自己金蝉脱窍的事情,危机正在一步步逼近……
有了夫差的支持以及种的资助,馆娃宫很快便动工建设,而种也见到了夫差,他八面玲珑,自然哄得夫差甚是高兴,并借此讨到了见郑旦的恩典。
种在鸣凤殿逗留了半个时辰方才离去,说了些什么,只有他与郑旦知道。
在走到宫门时,种看到了夷光,后者屈一屈膝,轻声道:“奴婢送先生出宫。”
种眸光一动,微笑着还了一礼,“有劳了。”
在远离了那些守卫的耳目后,夷光方才问出心中的疑惑,“先生为何要建议二公子修建馆娃宫?”
种微微一笑,“遗之巧菝,使起宫室高台,尽其财,疲其力;此乃伐吴九术的第五术。”
“表面看来,建造宫殿的银财由我所出,可始终有一部分要动用吴国国,至于人力就更不用说了。另外……”种压低了声音道:“我打算在馆娃宫中修建一条密道,便于密谈商议;眼下虽然可以传递消息,可毕竟局限太大,实在不便。”
“这件事范先生知道吗?”
“当然。”种脸不红气不喘地道:“此乃范兄往越国之前定下的计谋,我等要尽力配合。”
夷光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遂点头道:“我知道了,先生辛苦。”
“客气了。”顿一顿,种肃容道:“对了,冬云让我告诉你,范蠡的身份很可能瞒不住了。”
夷光骇然,“怎么会这样?”
“冬云一直在暗中监视伍子胥,前几日在市集上,有一个乞丐婆子拦住了伍子胥,原来她是王后雅鱼的妹妹,她曾见过子皮真容;幸好范兄现在去了越国调粮,尚能拖延一段时间,可早晚要回来,到时候伍子胥就会知道范兄即是子皮。”
“又是她!”夷光面色阴沉地道:“有办法杀了她吗?”
“冬云试过,但伍子胥早有防备,府中戒备森严,根本不能接近,而雅鱼也从不外出,实在令人犯难。”种忧心忡忡地说着,“你素来足智多谋,可有什么办法?”
夷光一时也没什么法子,只得道:“且容我仔细想想,一有法子就立刻传信告诉先生。”
“好,一定要尽快。”这般说着,种拱手离去,而夷光也回到了太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