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离听完之后,也是愤愤不平,“伯嚭小人,整日只会纸上谈兵,根本不懂得行军打仗,否则上次怎么会在越国惨败逃窜,也不知大王受了什么蛊惑,竟然这般听信他的话。”
伍子胥冷声道:“大王糊涂,老夫可不能跟着糊涂,否则怎么对得起先王的托付。”
公孙离为难地道:“可是大王心意已决,想再回心转意,怕是很难了。”
“不管怎么说,老夫都不能坐视大王犯糊涂事。”伍子胥沉声道:“趁这几日还在召集兵马,好生想一想,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大王悬崖勒马。”
“是。”公孙离恭声答应。
第二日,公孙离匆匆赶来相国府,与伍子胥一阵密谈之后,离开后,公孙离悄悄来到关押着死囚犯的大牢之中,逗留许久方才离开;至于他谈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没人知道。
当天夜里,城中好几户宅屋遭到破坏,甚至有人受伤,据受伤的人称,那些人手臂上都有一个刺青,是一个“越”字。
夫差得知后,命人搜捕,结果在一间破屋中找到了他们,果然如伤者所说,手臂上都有一个“越”字,经过审问,他们也都承认自己越人;之后,更在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一封齐国的信,据信中所言,越国与齐国早已经勾结在一起,只等齐国军队抵达姑苏之后,越国就会起兵攻击吴国后背部,形成两边夹攻之势。
夷光替太王太后诊完脉回来,看到夫差正拿着信出神,走到他身后,力道适中地替他按着僵硬的肩膀。
夫差醒过神来,握一握夷光的手道:“回来了。”
“嗯。”夷光柔声道:“大王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夫差没说什么,只是将信递给了她,“你瞧瞧。”
待得看完信后,夷光道:“大**吗?”
“本王不知道,你呢?”夫差摇头,在夷光面前,他不需要隐瞒什么。
夷光似笑非笑地道:“我是越人,大王就不怕我会偏着越国吗?”
“本王相信你。”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蕴含着深刻的信任,令夷光心中一暖,轻声道:“我不敢说一定是假的,但确有几分可疑。”
夫差饶有兴趣地道:“何以见得?”
“大王前日刚说了不杀越王,昨日就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大王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还有,我记得昨夜没有月亮,天色那么黑,那些被袭击的百姓怎么就能清楚看到他们手上的’越’字呢?”
夫差若有所思地道:“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夷光欲言又止,夫差看到她这样,道:“此处没有别人,你有什么话只管说。”
“嗯。”夷光轻轻点了点头,道:“若是可以,我想见一见那几名被抓到的’越人’。”
“好。”夫差当即点头答应,带着夷光微服出宫来到关押那些人的牢中,总共有五人,身形或高大或短瘦,不尽相同。
狱卒喝令他们抬起右手,果然手臂上都刺着一个“越”字,夷光隔着牢门道:“你们是哪里人氏,为何要与齐国勾结?又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几人只是看了夷光一眼便又别过头去,一个字也没说,夷光也不生气,只是命狱卒打开牢门。
狱卒为难地道:“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虽然加了手铐脚铐,但还是凶悍得很,冒然打开,恐怕会对姑娘不利。”
夷光将目光投向夫差,后者道:“本王在,护卫也在,他们翻不出风浪来,你只管开就是了。”
见夫差也这么说,狱卒只得掏出钥匙开了门,别看夫差虽然话说得轻松,实际却是十分紧张,紧紧跟在夷光身边,寸步不离。
夷光盯了那五人片刻,忽地道:“你们不是越人。”
听到这话,五人面色皆是变了一下,虽然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并未逃过夷光的眼睛。
夷光扫了一眼他们露在袖子外的刺青,对狱卒道:“去打一盆水来。”
“是。”狱卒动作倒快,不一会儿功夫便打来了一盆干净的水,夷光自袖中取出一个手指头大小的瓶子,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在里面,待得化开后,她道:“把这水抹在他们的刺青上。”
那五人神情一变,戴在手上的手铐发出轻微的响动,看向夷光的眼里多了一丝悍意。
夫差将这一切瞧在眼里,朝身后的几名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会意,拔出腰间俩刀横在那几人颈间。原本蠢蠢欲动的几人感觉到颈间的森寒,顿时安静了下来,不敢再有妄动。
随着狱卒将水抹在那五人的刺青之下,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原本清晰的刺青渐渐变得模糊,到最后完全消失,只化做一滩青色的汁液。
别说狱卒,就连夫差也看得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夷光淡淡一笑,“这是千年沉香树的树汁,凿取之后加以特殊的药物,就会变成青色,抹在身上水洗不去,经久不褪,犹如刺青一般。”
听到这里,夫差哪还会不明白,这五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勾结齐国的越人,而是刻意假扮,借此挑起吴越两国之间的纷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