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时,诡谲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周夫人的头顶之上突然跳出一颗金珠来,碗口大小,金光闪烁,飘荡欲去的样子,正是诺那佛祖的入劫应世的灵元。
费天君蓦然觑见,欣喜如狂,纵身蹿将过去,就把那颗金珠死死抓在手中,激动不已地仔细观看片刻,忽然仰天狂笑道:“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这狂笑声充满了往世今生的放狂和亢奋,直把庞光叔侄惊得面面相觑。
庞光不禁惊问道:“天君,为何发此大笑?”
“三十多年了啊!三十多年了啊!我终于找到你了啊!”费天君依旧沉浸在巨大的狂喜之中,根本没有听见庞光的问话。
“天君?天君!你这是……”庞光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一派茫然。
“啊哈哈哈……庞光兄:贫道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啊,终于得偿所愿啊!”费天君无比兴奋道,“庞光兄,我们走!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在一阵阵纵情狂笑声中,费天君捻个决封禁了那颗金珠,然后藏于左袖内,划一道黄光急速而去。
庞光叔侄相视一眼,莫名其妙,腾起黄云,也紧跟着消失在蓝天白云之中。
只留下谭府大院里一阵高过一阵的悲喊声和号哭声,撕心扯肺,凄惨悲绝。
过有许久,才在管家刘二的主持下,众人一边安排妥当鳌祥公等三人,一边收殓周夫人入棺,设灵堂于谭府大厅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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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回至府中,陡然看见母亲的灵柩,顿时昏厥倒地,等苏醒过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日。
基向侍奉在床边的小雨问起母亲亡故之事。小雨便含着泪花把费天君侵犯谭府,周夫人横刀自刎的事情详细地叙说了一遍。
当听说母亲为救谭府和谭家庄众人横刀自刎时,基心如刀割,泪落滚滚,趴伏在床弦边嗷嗷大哭,情至深处伤恸过度,竟然连吐了几口鲜血,又昏厥过去了,此实是母子情深的缘故也。
而这整整一日里,燕灵虽是未过门的媳妇,但也一直坐守在灵堂里,哭得死去活来。
她想起年幼父母遇难时周夫人将自己抱在怀里安慰的光景,想起下山初入谭府时周夫人教自己如何吃灌汤包的光景,想起自己偷偷逃离谭府而后回来时被周夫人教训的光景,想起前几日周夫人叫她改口喊“娘”的光景,想起两日前周夫人还在叮嘱自己爱惜小生命(蚂蚁)的光景……等等诸事,当真历历在目,宛然如昨,可是如今只有一具冰冷的棺柩停放在眼前,再也见不到疼她爱她怜她的夫人了,这叫燕灵如何能够忍受得了呢?
好在懂事的小化一直陪伴在燕灵左右,多少能给点安慰,但她的泪水早已流干了,嗓子也早已哭哑了,满面憔悴,呆呆傻傻,仿佛木雕也似。
周夫人又停殡了两日,这才起棺出殡,庄上送行之人数不胜数,白马素车迤逦一里多地,哭声盈道,催人泪下。
慈哉母亲兮,育我养我,无舍昼夜。
爱哉母亲兮,疼我怜我,无论艰辛。
伟哉母亲兮,袒我护我,无畏生死。
哀哉母亲兮,伏惟尚飨,此生永决。
在一阵阵锣鼓声中,在一阵阵炮仗声中,在一阵阵哀哭声中,周夫人被隆重地安葬在了三面环山的谭氏家族的祖坟山上。
鳌祥公等三人在谭府修养数日,病情略微转好,在周夫人出殡的同日下午也被送回了雪峰山朝天洞,从此以后显迹甚少。而徐斗夫妇因大丧其间不宜婚嫁,所以也只好先返回芜湖去了。
彼时周夫人的坟旁早已新建起一座偌大的草庐,以为谭府守孝栖息之所,原本应该由谭府长子基守孝庐,但他思母成疾,身体虚弱不能自理,因此由次子础暂守孝庐。
丧仪完毕,础打点日常起居之物,由仆人送至孝庐。
自此础孤身入住草庐守孝,陪伴他的只有那只白鼠而已。
他发下心愿,日夜手抄《华严经》,以为其母周夫人拔难禳灾,祈祷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