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广王不无得意道:“方庆隐,此时反悔,允许你退身;如果执迷不悟,那些刑具都叫你一一受用。”
“兄弟,如果你没有把握破案,还是趁早抽身离去。”关元忧心戚戚劝道。
“两百多位冤魂,若不昭雪,天理何在?就算我方庆隐万劫不复,也要叫他们逃出生天。”方庆隐凛然说过,复对秦广王道,“速去把众犯提来,我自有破案之法。”
秦广王好生气笑,却并不知方庆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命殿卒去提众鬼犯来见。
不多时,殿卒返回鬼判殿来报:众犯都不愿来。
秦广王闻报,骨碌鬼眼,暗自偷乐。
“为何众犯都不愿来?我可是要替他们昭雪冤情啊!”方庆隐十分迷惑,询问关元。
关元答道:“众犯都已吃了数遍冤苦,再也不相信有人能破得了此案,情愿不去投生,至少也少吃些苦头。”
“唉……都说阳界‘兴是百姓苦,亡也是百姓苦’,不曾料这阴界亡魂更苦。”方庆隐听说,顿生出无限伤感。
他暗自思道:这大抵是因为我只是一介生,毫无身份可言,所以那些冤魂才不寄希望于我。既然如此,我便换个身份,显些威仪和气派,再来行事。
方庆隐拿定主意,便叫道:“秦广王,为了审理此案,可否借我一件玉皇大帝的龙袍穿穿?”
“你这厮,胡说什么!本王岂有玉皇大帝的龙袍?私藏龙袍可是大逆不道之罪!”秦广王听说此言,大惊失色。
“也罢!那就借一件太乙救苦天尊的道袍用用。”方庆隐复道。
秦广王怒瞪眼珠,没好气色道:“方庆隐,你当我幽冥地府是唱戏的所在,锣鼓傢伙,套套有啊!”
“呵呵……其实这审案和唱戏没有什么两样。既然都没有,那就请把你的蟒袍借我一用吧。”方庆隐笑道。
众鬼卒听了这番言语,可劲儿捂嘴偷笑。关元却听得云里雾里,笑不出来。
秦广王虽觉可笑,但也不知道他耍的是什么花招把戏,因此想弄个明白,果真就脱下了大红蟒袍。
方庆隐狐借虎威,将那大红蟒袍穿在身上,长短大小,勉强合体,却也有几分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哩!
于是,方庆隐呼喝殿卒前头带路,前往大牢,他与关元随后跟行。
不多时,既已来到关押嫌疑犯的地狱大牢。
那些在押鬼犯见了官差,惊恐不迭,纷纷往黑暗里挪身躲闪。
方庆隐见了,一阵悲哀,便对众鬼犯道:“大家不要惊慌,方某今日来,是特地为你们昭雪冤情,你们却为何都不愿意去啊?”
话音刚落,有一个壮鬼直冲到牢栏边,击栏吼道:“阎王投下无生帖,任你翻案也枉然。那孽镜台上的孽镜可以照出前尘往事,好人坏人,一目了然,却说沾了阳气,已是失灵。这岂不是蓄意谋害,再审又有什么用?”
又有一位老鬼蹒跚上前,颤微微道:“这案子积压已久,实难审理。如果破不了案,不仅我等再也受不了那些刑罚;而且反会害了好人。如今我们已不抱什么指望了。”
“大家不要担心,玉皇大帝早已知道孽镜失察,因此特派方某来这里视察冤情。方某手里持有玉皇大帝的宝符,大家不必受那刑罚,方某就能查出来真凶。”原来方庆隐借袍是要冒充天使之威来宽慰众鬼之心。
那些鬼众听说此人竟是玉皇大帝委派来的天使,并且不必严刑拷打,既能查出真凶,于是纷纷趴伏在牢栏上,仔细观看,果见方庆隐身穿蟒袍,仪表堂堂,甚有威严,便就有了几分相信。
过有片刻,忽有一个绿发鬼兴高采烈地大叫道:“五百年了,玉皇大帝终于知到了我们的冤情,特地派来天使审理此案,而且我们不必受刑,就能查出真凶。有这样的好事,大家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一起去!”
众鬼犯听说,犹犹豫豫,踟蹰不前。
先前壮鬼忽又道:“反正我们早已投生无望,何不拼此一搏,或许沉冤昭雪,逃出了生天呢!我们暂且就信他一回,一起试试又何妨?”
那些鬼犯只是绝望,岂不望生?思前想后,颇觉有理,霎时间,犹如旱苗之遇甘霖,求生之性沛然萌发,一个个喜不自禁地涌至牢门前,大呼小叫:走!大家都一起去吧!
狱卒遂急急打开牢门。
众鬼犯争先恐后地蜂拥而出,跟随方庆隐直来到了鬼判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