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有别,寺庙又只有小和尚一个僧侣,孤零零的,去那里避雨,多有不便之处,巫小贤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欲要劝阻邵骊菡。
一瞬间又想起她们虽是女儿身,却是君子装束,生模样,莫说年纪轻轻的小和尚,就是人到中年的樵夫和伤疤脸两人大男人,以及一路上那么多人都没有认出来,怕什么?
巫小贤就缄默不语了。
邵骊菡还是比自己反应灵敏些,不然不会让去寺庙暂避歇息的,她能够情急之下,短时间内做出这个选择,邵骊菡姐姐真是英明果断。
巫小贤发觉邵骊菡身上有许多优点和可取之处,是需要她好好学习的。
巫小贤不由得靠紧了一些邵骊菡。
巫小贤双手合围,十指紧扣,箍着邵骊菡柔软的腰肢上,把头贴在邵骊菡温暖的后背当中。
“嘿嘿,干什么?我又不是潘安、司马相如,不是美男子,不是谦谦君子,你拽我这么紧,我可不好骑马哩。”邵骊菡一手提抖缰绳,一只手也抓紧巫小贤伸到小腹前的手,娇嗔道。
巫小贤被羞红了脸。
随即,巫小贤跟着邵骊菡“咯吱咯吱”的笑。
笑过后,巫小贤轻柔的慢吞吞说道:“姐姐,你当然不是潘安,不是司马相如。”
顿了一下,巫小贤接着略微提高声音道:“可是,你是李清照,你是薛涛,你是苏小妹呢。”
邵骊菡微微一怔:“巫小贤,你可真风趣。”
巫小贤又快速说道:“我是骆宾王,我是王维,我是美男子,我是君子呀!眼前一个大美女,齐驾并驱,我能不动容,我能无动于衷吗?《国风-周南-关雎》里不是有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说吗?”
巫小贤这看似漫不经心、寡言淡语的一说,邵骊菡更加乐开怀了,嬉笑得身子都微微颤动。
邵骊菡就反复吟咏道:“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邵骊菡突然把缰绳那么一撂,那骏马知性懂事一般一下子停下来了,马尾巴左右两侧扫来扫去,似乎为自己扇风减热,趁主人歇息的当儿。
邵骊菡侧过身子,对巫小贤一本正经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妹妹,这男女之间的爱情,你说真有那么神奇,让人痴迷,让人刻骨铭心、透骨相思吗?”
巫小贤听后,却迷惘了。
巫小贤凝视着邵骊菡的眸子,有一会儿不能言语。
巫小贤低低说道:“姐姐,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又没有……”
巫小贤一边说,脑子一边急剧地转动着。
巫小贤蓦地怦然一笑道:“姐姐你,你……难道?难道……”
邵骊菡一下子醒悟过来,脸上红晕飘过,急忙道:“没有,没有,我们一起这么几年了,彼此什么都知悉的,我们,我们刚刚不是在谈论诗歌吗,我这不是也是话赶话吗?妹妹你想到哪里去了?”
巫小贤松开搂抱邵骊菡和双手,用一根手指头,弯曲成一个“七”字,刮了邵骊菡一个鼻孔,一边说道:“姐姐你紧张干什么?我知道的,我这也不是与你逗乐吗?这荒芜之地,人烟稀少,旅途劳顿,我当然说的是趣话,姐姐千万别当真,你只管催马赶路,安全小心驾驭。刚才我们说过的话,都统统被飓风带走,没有谁会听到的啦。”
“巫小贤!”邵骊菡大喊一声,“你是不是我的闺蜜了?你还想不想与我一道旅行了?你就不怕我把你扔在这荒山野岭里吗?你居然敢取笑我!”
邵骊菡佯作恼怒,反手在巫小贤身上一阵乱掐乱搓。
同时咬牙切齿发狠喝道:“我打死你这个坏丫头,小妖精,我让你笑话我……”
巫小贤左右摇摆着身子,笑得喘不过气来。
“姐姐,莫掐了……姐姐……好大风,听,好像天边已经在打雷了,说不定这雨很快就会落了,我们……还是快快赶路吧!”巫小贤娇喘吁吁,断断续续、语不成声说道。
邵骊菡觉得解恨了,方才罢手,驱马前行。
奔忙了一会,邵骊菡余兴未了,学了夫子模样,又来取乐巫小贤道:“巫小贤,你怎么可以这样子笑,没个正形,没个风范,一点也不矜持。”
这时,天空已经黑压压的了。
巫小贤到底胆小,望望四周,心里有了一点害怕和惶急。
下雨会阻挡行程,带来不便,但这只是担心和不希望,并不是害怕。
害怕是风吹的狂野和雷电交加,更是一种孤独无助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和邵骊菡现在就如大海里狂风暴雨下的一叶小舟。
即使是在撷英女子院,偶尔遇到极端天气时,虽然心中知晓风雨过后是彩虹,风风雨雨会过去,但是,在风雨肆虐的过程中,还是会有那么一丝一毫或者短暂的惊慌,何况眼下,她们在从未来过的陌生地域,而且放眼望去,除了飘摇的树木、瞬息万变的云彩、电闪雷鸣的天空就只有她们两个人……
风云突变,前途未卜,会不会在未到达寺庙前已经风雨飘摇?会不会寺庙里小和尚不接待?如果是那样,那就太不可思议了啊!
想到这些,巫小贤心里有一点难受,就没有正面回答邵骊菡的话,而是说道:“姐姐,你还有心思说闲话,快赶路要紧,别半道途中,就风雨大作,我们可就尴尬窘态了。”
巫小贤只催邵骊菡赶路,怕被雨淋,而不说自己心里害怕,是担心感染了邵骊菡。
她希望邵骊菡保持着好的状态,这样,能够给予她力量和安定感。
巫小贤不愿意邵骊菡看出自己的心虚胆小,影响邵骊菡的心情。因此,讲话就故意加大音量,让邵骊菡感觉不出她内心深处的变化。
邵骊菡和巫小贤就如娇嫩的花蕾,何曾经过风吹雨打,巫小贤如此这般表现,其实也无可厚非。
邵骊菡就扬鞭催马,加快了行程。
但邵骊菡依然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