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镜问她:你最近怎么样?
好啊,当然好,特别好。
朝槿将口中的泡沫吐在了水池里,抬起了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我和Ar离婚了。实际上,我们只是假结婚,她的女朋友和她最近要领证了。”
“当时,家里催着我赶紧结婚——朝槿,这都已经三十年了,你该回来了。”
“现在,要么你来找我,要么我去找你。”
朝槿含了口刷牙缸里的水,涮了涮嘴,将泡沫连带着血丝吐了出来。
她当然想去。
她非常想去。
她想去见习镜,想去见自己的师兄,想去见自己的师傅,想去在自己曾经呆过的校园里走一走,想再次拾起自己的画笔。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所以,她回绝了。
朝槿打开了水龙头,洗了洗自己的手,原本冰凉的手遇到冰凉的水,便变得更加没有温度。
她随意地扯了几张纸擦了擦脸,打开门走了出去。先过好现在吧,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准呢?
出了门,宜嘉坐在门口的长凳上撑着头,已然是陷入了睡梦中。
她知道宜嘉这段时间为了照顾她,就没好好地睡过一次,宜嘉可能还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宜嘉已经被公司辞退的事情。
宜嘉也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些事情,她也是旁敲侧击从别人那儿打听来的。
说实话,朝槿觉得自己真的是害了沈宜嘉,害了她的一辈子。一个如花年纪的女孩儿,却整天只能陪她这一个老太婆在病房里呆着。她本应该有更美的人生和更好的生活,一切都是她害的。
朝槿刚蹑手蹑脚走出一段距离,便遇到了她的主治医生,医生见朝槿独自一人出来便问道:“怎么一个人出来?你女儿呢?最近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她最近没睡好,我让她多休息休息,我一个人去转转。还好,疼习惯了。”
“需不需要叫个护士跟着?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的,您不用管我,你忙你的。”
“行——别走远,注意安全。”
朝槿笑着点点头道了声谢,接着就抬脚进了电梯。
她打算去楼底的花园转转,听病友说,楼下的月季花开了,还是嫁接的,一株上面有好几种颜色,长势也喜人。
到了一楼,她拐进一个小走廊,小花园就在前方。
花园周围种了些高大的树木,不是四季长青,这个时候倒是郁郁葱葱,还会落下一些细小的,带着长花蕊的花朵。
五月正是杨树絮纷飞的季节,刚进花园里的朝槿甚至以为是冬天飘了雪花,细细密密的随着风不断飘荡。
朝槿抬手捉住一只,放在手心,凑近鼻尖,毛茸茸的触感微微贴着,阳光和夏天的味道结合在一起,让她的身体微微有了一丝暖意。
“朝槿!”声音从远处而来,让人听不真切。
朝槿猛然起身,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
是谁?
“朝槿!!”
这个嗓音曾经无数次在她梦中出现过。
是谁?
朝槿站在原地,焦急地朝四周看去,远方有一个男人,看不清面容。
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