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鼓足了一口气,跑了十几里,脑中不断想着姑娘的叮嘱。
往山那边跑,一刻也不要停!赶在玉成和刘洲他们的人追来之前,跑的无影无踪!
而此时,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只感觉口干舌燥,浑身轻飘飘的,好像随便一阵风吹来,都能把她吹走。
姑娘说,顺着村口的大路一路往北,循着车辙的踪迹走,去到济南府,到了那里,再想办法回到京城去。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顾不得发僵的身体,跌跌撞撞的跑着,深林月夜的恐怖,孤身野外的荒凉,穿过山林,趟过溪水。
途中遇见过官兵,不敢再走大路,只能沿着不知名的小道逃匿,可以说是处处凶险,九死一生。
一个大家门里的丫鬟,就连家门也未曾出过半步,如今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迷失在了茫茫田埂里……
景瑜这边答应好的两日,也不能拖得太久,不过两日,就已提前完成了记档。
拿了记档复命的衙役至今还未回来,更没有放她们走的迹象。
黑黢黢的夜晚,天空暗无星辰,静的可怕。
隐约传来小孩的哭闹声,紧接着有人哀嚎。这种声音在古井村的夜晚,已经见怪不怪,因为一定是哪家又因瘟病死了人。
今晚对于景瑜来说十分特殊,入睡是不可能的,非但没有丝毫困意,反而精神倍增。
她感到隐隐不安,悄悄推开一条门缝。
外面的侍卫加强守护,日夜不断的守在门外,连只鸟也飞不进来。
再到深夜,几个守卫接连靠着门打起盹儿,只剩下一个无精打采的守着。
“来人啊!”她道,“我要去恭厕。”
“你怎么整天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屋里不是有夜壶吗?”衙役揉着眼睛,不耐烦的道。
景瑜瞪大眼睛,道:“你进来看看,这屋哪有?”夜壶早就被她偷偷藏起来,衙役简单扫了眼屋内,自然没有寻到。
他摇着困乏的身子,将她带出去,道:“你快点。”
景瑜四下打量着,打盹的几人虽听见动静,但也只是动了动,没有起来的意思。
她开始左右打量,寻找逃走的机会。
正想着,身后忽然闪出个黑影,一把将看守他的衙役勒住,捂住口鼻使之不能出声,衙役人事不省,顺势倒在黑衣人怀中,黑衣人手脚利索的将她放倒在地,整个过程雷电之势,不费吹灰之力,且不听任何声响。
只见那人再用不知什么暗器,击中一个个东倒西歪酣睡的守卫,速度极快且轻。
他做了禁声的手势,将目瞪口呆的景瑜,顺着墙角的草垛托衬上墙,翻了过去。
景瑜匆匆往前跑着,忽然想起什么,立即回转身去。
“你干什么?”那人拉住她,道。
“景绶哥哥还在里面!”景瑜边跑边道。
黑衣人将她拽住,道:“先往那边跑,我去救人!”
待三人陆续跑出院子,后面又有来人循声追来,呼喊着:“快!在那边!”只见一个个火把由远而近,往这边赶来。
黑衣人道:“往后山跑,西面那座,有棵百年老银杏树,去那里快!”话落,他往追来的官兵那边跑去,将他们引开。
待到了山上,已经是天蒙蒙亮的时候,找到了银杏树,过了没有多久,黑衣人带了景绶,跟了来。
“江恒哥哥!”此时江恒已经摘下面罩,景瑜惊呼。
“他们会搜遍方圆百里的村户和客栈,想走官道是不可能了,只得翻山了。”说着,他脱下斗篷,起身去寻了些干草枯叶来,兜在斗篷中,这么来回几次,铺就了一堆软草榻,又把斗篷撂给她,道:“先休息会儿吧!天亮赶路。”
“他们不会很快追上来吗?”景瑜道。
“放心,那几个睡着的侍卫是我用飞石点了穴道,早就醒了。”他道:“他们为了活命,当然不会承认因为自己偷睡被偷袭,我来的时候听见他们说你被人掳走往东面去了,现在都追去了。”
他在斜靠着银杏树,揣起胳膊,眯眼小憩。
景瑜哪有心思睡觉,现在整个脸都虎的像是被谁抢走了万贯家财。
她想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冲了过去,道:“恒哥哥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你和我祖父在做什么危险的事吗?为什么我会被派到山东来,你都知道对不对?”
江恒眯眯眼,扭过去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