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延瞳孔深处裹挟着未名的情绪,看得云皎皎浑身一僵。 移开视线发觉顾钦面色难看的站在他们后面。 不等她松手,就被顾钦上前拉开。 顾钦查看她的伤势,顺势隔开她和司延的距离,“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样?” 云皎皎眼泪汪汪的望着他,“婆母叫我做饭,可是我不会,不小心点着了厨房。” 一双桃花眸红得脆弱易碎,顾钦翻看着她的双手,“有没有受伤?” 司延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整理着袖口,“说说吧,怎么回事?” 旁边殷芳眼见着司延来了,棍子掉在了地上,一时间六神无主的赔礼道歉,“都怪我这儿媳笨手笨脚的点着了东西,给您添麻烦了。” 司延头都没抬,“今日谁值守?” “侯爷恕罪!”那几个伙夫和婢女不敢惹司延生气,忙跪下,“是顾老夫人非让她做饭,吩咐我们谁都不许帮忙,才调开的,说她做不出来就饿着……” “是啊,我们本也是担心顾夫人没下过厨,会不会伤着碰着,可顾老夫人一直不让我们靠近,没想到害得柴房着了火。” 殷芳冷汗都吓出来了,“这可不能怪我啊,明明是她……” “不能怪母亲的,”云皎皎带着浓重的怯懦鼻音,“都是我从小没进过厨房,很多东西都不会,又没有人帮忙。饿着倒是小事,烧了侯爷房子,给侯爷添麻烦是大事。” 司延将云皎皎那副我见犹怜、柔弱不经事的小模样尽收眼底,别有深意的打量了她一番。 顾钦见司延的眼神,忙将云皎皎拉到身后,“侯爷,家务事没处理好,这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只不过你的家务事好像一直都处理不好,”司延言简意赅道,“早就听闻顾老夫人不太安生,想来是不太适合住在这里。” “侯爷,不,”殷芳摆手,“这,这我也没想到,我跟您赔不是。” 司延懒得多费口舌,直接吩咐,“送到偏院柴房吧。” 旁边茯苓应声,“是。” 殷芳脑袋一片空白,“不是,侯爷恕罪,我若是知道这个小贱人这么笨,我是万万不……唔!” 殷芳嘴里被卫轲塞了一团布,命人带下去。 “侯爷!”顾钦追了几步,被司延制止。 “顾大人知道我的耐性不是很好,”司延悠游的闲散模样,更像是警告,“在我的宅院,只有死人能闹。” 顾钦停下来,云皎皎站在后面,远远的看着司延离开。 他们的阁楼院落里,也只是一间小厨房遭了殃,其余屋子都好好的,并不影响居住。 顾钦心不在焉的将云皎皎送到房间门口停了下来,“你先回去休息,我去看看母亲。” 云皎皎忽然拉住了他的袖子,轻咬薄唇,“对不起,我起先只是想母亲不喜欢我,我顺着她些能让她高兴点,没想到我这般不争气……” 她脸上还带着经历大火后的焦黑灰尘,裙摆都烧焦一块,怎么看这事于她都是无妄之灾。 “不是你的错。”顾钦伸手擦了下她脸颊上的焦黑灰尘,“你没事就好,先回去休息,我很快回来。” 顾钦轻拍了下云皎皎的肩膀,叮嘱两句就去了偏院。 云皎皎看他离开,转身的瞬间收起脸上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草草擦了下脸颊。 屋内没有点灯,云皎皎独自进屋,不成想一抬头径直看到屋内桌边闲散而坐的司延。 云皎皎一个激灵,后背撞上门板,“哐当”一声! 他身处于黑暗之中,总是自带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像是房间里瞬间就被他的气息笼罩侵蚀。 她回过神,刚想要开门出去,司延开了口,“帮了你,反而见我就想跑是什么道理。” 云皎皎手指扣紧门栓,“今日我闯了祸,见侯爷自然是怕的。” “怕?”司延似笑非笑的看她,“怕我没被你气死?” “不敢。” “你可太敢了。”司延别有深意的说着,“盛世王朝的唯一嫡长公主有什么不敢的。” “这一把火烧得聪明,既坏了仇人的财物地产,又断了婆母的刁难,还能让我做这个恶人压你婆母消停,你坐享其成。” 云皎皎掀起眼帘,那双漂亮得桃花眸带出星辰般的明光。 是,她就是故意的。 她曾身为嫡长公主,即便是失忆,忘记对自己从前的行事作风,也从不觉得应该和对她起过杀心的殷芳讲什么心慈手
软、长幼尊卑。 无非是看在顾钦的脸面上,教训几下不至于下死手。 云皎皎偏不松口,“我当真是无心的,侯爷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司延轻“啧”一声,忽然起身,云皎皎立马浑身紧绷,警惕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朝着她走过去,“所以我是被你白利用了?” 云皎皎看着他一步步靠近,不吭声。 司延手指拨开她一缕耳发,查看她颈间还未消退的红痕,“这话听起来是挺没良心,不过说的人是你,我就不奇怪了。” 云皎皎片刻后意识到他在看什么,立马遮盖住身上的痕迹,手还没盖上,忽然被男人冰凉手指扣住摁在门板上。 司延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那抹红痕,“昨晚圆房了?” 云皎皎手指收紧,却被他死死的摁住动弹不得,“这好像跟你没有关系。” 司延越过她的话,“这么大火气,是不是不喜欢,没伺候好你?” 云皎皎被他问得脑袋充血,被触碰的地方变得艳红滚烫,顺着脖颈攀爬到耳根,却还是犟着一股劲跟他对着来,“怎么不喜欢,我喜欢死了,侯爷如今还管到我们夫妻间的事了。” 谁料司延不怒反笑,“喜欢啊……” 云皎皎被他笑得心里发毛,“你放开我!这外面都是人,若是我叫……” “你若是想叫早就叫了,”司延不紧不慢道,“又不出去,又没有叫人,你有话想跟我说。” 云皎皎发觉这人也是聪明的过分,起先是想要再谈,但他几句流氓话让她硬是没心思开口,“没有。” “那让我来猜猜。”司延手指顺着她的颈间爬到耳朵,刮了下她的耳珠,“还是想要与我交易的事?” 云皎皎抖了一下,却没有否认。 “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夫妻这么和睦,你怎么不和顾钦商议,让他与我谈,反而要以身犯险,与虎谋皮。” 云皎皎听着他的话,轻皱了下眉,她适才发现自己好像的确没想过与顾钦商议,也不觉得这件事能和他商议,无非是跟随潜意识的行为,但却没有细想过原因。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也不完全信任他。” 云皎皎心尖一颤,下意识反驳,“侯爷一定要每次都挑拨离间吗?” 司延略过她的问题,“从上一次你知道他带你入我府邸开始不信任,但你没有证据一时半刻又无法接受。你接受了这个,就代表你要接受他不仅这件事是在利用你,从前的桩桩件件都是假的。你还要接受你丧失了所有至亲至信之人后,连唯一的关心和希望都是利用。”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第一时间接受,她的心理反而会因为恐惧产生补偿行为,就是与他更为亲近,甚至接受圆房要求。 云皎皎同样,她呼吸变得剧烈急促,盯着司延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所以你是想要告诉我,我的丈夫不可信,然后让我来相信你吗?” 司延语气中满是游刃有余的尖锐,“这个丈夫不能信了,不妨换一个。我们的关系,想必比感情关系要稳固的多。” “我们会是什么关系?”云皎皎看着他的眼睛,像是黑夜中蛊惑人心的妖精,放轻了声音,“肉-体关系吗?” 司延把玩着她的耳珠,没有正面回答但字字都是答案,“你知道我想要什么,除了你任何条件都不够让我心动。” 云皎皎觉得自己像是暴露在野兽视野中的猎物,被直白的索求。 他轻拉了下她耳垂,“考虑考虑?” 云皎皎握住他的手,从她耳朵上拉了下来,“其实以侯爷的身份和样貌,寻一个通房丫鬟应当比我要容易的多。” 司延忽然放肆的笑了,“通房丫鬟如何比得上他人所爱。” “你!”云皎皎还是比不过他不要脸,她刚要发作,忽然身后传来顾钦的敲门声,“皎皎,睡了吗?” 顾钦回来了?! 云皎皎心跳蓦的漏了半拍,条件反射的想要推司延离开。 却被司延用力抵在门板上! 一门之隔,云皎皎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顾钦推门的力气正好撞上司延压她的力气。 她硬是被两边都轻撞了一下。 云皎皎咬着唇,羞愤的瞪着眼前人,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乱来, 司延压下身,视线描摹着她嫣红唇线,一点点压低身形,而云皎皎却碍于顾钦在外面推门一动也不敢动。 距离拉近到,他的气息逐渐和她的交缠起来,一下比一下混乱。
就在她以为又要被这个混账当着丈夫面轻薄的时候,他却停了下来,气音浅薄,“慢慢考虑。” “我对你有的是耐心。” 云皎皎推开司延,手指猝不及防的剐蹭到了司延的袖口,借着微弱光线猝不及防的看到了司延结实的小臂上,几道明显的暗色……抓痕?! 她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了昨晚她抓破男人手臂的散碎画面。 以及那声“阿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