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赵西枫感受到的是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痛到眼前冒出阵阵金星,令人只想所成一团,倒在地上。
但他知道此时不能倒下,赵五教过她,一旦被此招得手,被擒拿者就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再也没有反击的能力,所以他咬牙拼命忍住,保证招式不变形,依旧一臂击在陈默勉强回防的左臂上。
没有砰砰作响的声音,没有哪一方被击中倒地的声音,只是一声轻微的脆响,如冬日里被冻硬的枯枝折断。
咔嚓。
陈默的左臂手骨碎成三段。
一声低沉的闷哼从他嘴里传出,接着他单膝跪倒在地上,用完好的左手支撑着地面,轻轻咳嗽。
赵西枫收回手臂,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看着跪坐在地上的陈默,讶异说道:“陈叔您没事吧?您这是考我功夫么?都怪我没轻重伤到您了,我这就扶您去柳大夫那边。”
口中说着去扶,实际上却是没有丝毫上前的意思。
沉默咳嗽几声,勉强笑道:“西枫这几年功夫练的不错,叔叔都要不是你的对手啦,过来拉叔叔一把吧。”
说着话,他将右手收起,背放在赵西枫看不见的位置。
赵西枫需要时间平复刚刚过量使用的灵气,而陈默则需要缓解手上的疼痛,一时间,两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最终,赵西枫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那我来扶您起来。”
陈默笑着点点头。
赵西枫摇摇头,一步一步向陈默走去,后者看着他一路行来的脚印,右轻左重,心知对方会从自己受伤的左边发起攻击,右手在背后不由得握紧了某项事物,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多少年了,自从镇北军退下来后,有多少年没有体会到这种生死之间的恐怖了,如今再次出现,竟然是在一个刚满十岁的孩童身上,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果然,在距离沉默还有两步远的时候,赵西枫步速突然改变,快速上前半步,然后左腿如鞭子一般扬起,迅猛的向斜上方四十五度飞踢,依旧是军中格斗技,侧踢腿!
面对着这熟悉的一招,陈默从背后拔出张屠夫常用的那把剔骨刀,侧身旋转,一刀劈向赵西枫伸过来的腿,同时军中战技,沉默当然比赵西枫更加了解侧踢一式的精髓与时机,当然更加会反制此招,如果不出意外,赵西枫飞起的一脚会在下一刻被一刀斩断!
然而赵西枫的脚刚刚踢出一小半,就从斜上方的鞭腿变成了直接跺脚,而他的脚下,是陈默的脚背!
西枫教主在镇上横行无忌三四年,如果只靠着赵五教的那三招,早就被人吃透破解了,这招小孩子打架才会用到的踩脚背,就是在与二胖,蒋家兄弟等人多年的交手经验中悟出的不二法门,这,才是赵西枫的杀招!
果然,陈默行伍一生,也没想到侧踢一招居然可以这样变化,更没想到这变招是如此自然,不仅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甚至连赵西枫的眼神和攻击前的步伐都配合的天衣无缝。
于是在左臂断裂之后,他的左脚也在灌满灵气的一脚落下后,被踩的骨断筋折!
赵西枫得势不饶人,三板斧的最后一招上步冲拳直接打出,既然陈默已经动刀,那容不得他留手了,长期和赵五在一起锻体的他知道这种老兵在多年的作战中,早已被训练成了杀人机器,只要他还想到手下留情,那么下一刻躺在地上的就是他自己了。
然而,赵西枫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对于杀人这种事心中哪里能够坦然面对,就算是心中有千万个正当理由,出手事也难免不起波澜。
于是他拳势依旧,只是击打的方位从陈默的头部改为右胸。
于是,陈默在刹那前被踩碎脚骨时的惨叫还未出口就被一拳闷回了腹中,整个身体被打的仰天倒下,生死不知,手中的剔骨刀也丢在了一旁。
赵西枫收回拳头,在身前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静立不动,半晌之后,见地上的人仍没有动静这才松了口气,缓缓放松了精神,肩膀与左臂的痛感也逐渐涌了上来。
刚才与陈默两次交手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而且都是一两招间分出了胜负,但却是赵西枫此生第一次与人生死搏杀,无论是身体的伤势与心灵上的疲惫与耗损,都是巨大的,优势是对于一个从未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的孩童,哪怕再天才,在成熟,面对此事都难免觉得后怕。
赵西枫也不例外。
在确认陈默已完全失去行动能力后,赵西枫,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牛车的车辕上,大口喘息着。
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车帘缓缓掀开,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臂膀握着一只黑色的匕首缓缓伸出,然后随意向前一送,动作轻松自然,就如同对着熟人随手递出一杯热茶,不见杀意,却是这次刺杀真正的杀手!
因为没有声响,也没有杀意,所以,在刀锋划破赵西枫后背棉衣的时候,他才猛然发觉,这时本已来不及做任何动作,然而一瞬间的福灵心至,让他下意识的将下午枯海教授的那九个姿势中唯一能用出的哪一个重复了一次,仰头,挺胸,侧身。身体如游鱼扭动。
终究还是迟了半分,动作做到一半时,黑色的匕首已经完全插入赵西枫小小的身体里,直没入柄。
赵西枫眼前一黑,向前扑倒在地上,随后意识逐渐模糊,在失去知觉前,最后听见的声音,似乎是枯海老和尚悲悯而愤怒的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