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信转身去看身旁的银色铠甲,他的手伸了过去,自那具尸身上捧起一块被踏碎的铠甲。
晋王仰头深呼吸了一下,冷哼一声道:“我不信!”
便转身大踏步的走开。
他每踏出一步,卫信的心都一颤,他感觉晋王的脚步就踏在他的心尖上,每一下踏的他生疼,那沉重的步伐犹如千金压在他心中,让他喘不过气来。
晋王转身后只走出了三步,突然身子一晃,抬手抚上心头,一口血水喷出老远。
卫信正在伤心的瞧着他,突然被晋王喷出的血水吓了一跳,忙纵身跃起想要上前去扶他,却被晋王一把推开。
晋王努力压制着翻涌的内腹,周身内力却突然不受控制乱窜起来。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张口,又吐出一口血来,在卫信尚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时,一跤跌倒在地。
晋王本就两日夜未曾休憩,又在这场战事上花费了诸多心血。
方才与平西王一战中,平西王又故意拿话引他,害他气血不稳。
此时突然惊见地上被踏成泥血的尸身上穿着的是银白色盔甲,更见卫信坐在一旁失魂落魄,又见卫信捡起地上银铠恸哭,哪里还有半分怀疑。
直到晋王晕倒在地,卫信才慌忙上前将他抱了起来。
一旁正在打扫战场的玄锋营将士赶来,卫信哽咽着吩咐道:“去将那具银色铠甲的尸身单独装殓。不许胡乱处置,王爷,王爷会过问。”
玄锋营这些将士是跟着晋王和卫信他们自地宫出来的,只卫信这一句话就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爷能够突然吐血,卫信将军恸哭失声,还有那银白色盔甲。
这三样联系起来,再加上见不到少公子的身影,还有什么不明白。
瞬间已经有人红了眼眶。
他们这些常年留在中京的人里面,多数都是和晋王看着展斜阳长大的。
如今突然看到那被马匹践踏成泥的尸身,几乎没有人不动容的。
卫信紧咬着唇将晋王向城里抱去。
展逸阳正在城门外这边指挥人清扫战场,看到这情形有些紧张,忙上前问道:“晋王殿下这是怎么了?”
方才明明还看到殿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卫信脚步虚浮,紧咬着牙关许久才声音嘶哑着道:“斜阳,斜阳他——”
他只是两句话,便已经开始哽咽难言。展逸阳,却瞬间明白了什么。
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差点站不稳,问:“在哪?他在哪?”
卫信转头向方才那边看去。展逸阳随着他的目光望去,不可置信的抖着声问道:“你没有弄错?”
也等不得卫信回答,他已经纵身扑了过去。
他不信,他年少而又纯真的弟弟会出事。可是晋王都信了。
他恨恨的握紧拳头。若不是父亲和舅父他们迟迟不肯出兵,斜阳一定不会出事。
都是他们,都是他们!
在他们眼中,只有家族利益,只有家族得失。
卫信瞧着怀中面色惨白的晋王,只觉得痛不欲生。
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晋王对他的信任。晋王临去时将斜阳交给了他,可是他却辜负了晋王的交托。
斜阳出事他也伤心痛苦,可他更伤心晋王对他的态度。
他的心凉透了,他宁可出事的是自己。至少那样可以换来晋王的一滴眼泪,也总好过此时,晋王对他的漠然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