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卫信自长明宫外疾步奔了进来,一看承平帝神色,便明白他已经知晓了燕山行宫的事情。
承平帝冷冷地看着他,眼眸中满是寒霜。
卫信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酸酸地难受。
承平帝这是在怪他今日的阻拦吗?
他也怪自己。
可若他没有拦住承平帝,此时承平帝会不会也出事呢。
他不知道。
再不看卫信一眼,承平帝纵身急掠出宫。
卫信一言不发地跟在承平帝身后,他似乎总在做错事情,总是会换得承平帝的厌恨。
近百里的路程,承平帝心知此时赶去已是无望,可他不能不去。
他的爱侣在那里,他总觉得斜阳一定会没事,斜阳武功那么高,一定会没事。
乌云被他催的四蹄疾奔,他犹自嫌慢。
最后,行至一半,他便扔下了乌云,施展玄功向燕山掠去。
一遍遍在心中念着:“斜阳,等我。斜阳,等我......”
可,当他浑身汗透,身上衣衫都散发着热气,置身燕山行宫外时,整个人撑不住地跪了下去。
双拳抵着地面,眼中充满血丝,满面愕然神色。
如今的燕山行宫早已经是废墟一片,再不见往日辉煌宫宇。
整个行宫坍塌成一片,尽数被烧毁,大火烧碎了行宫的每一寸地方。
如今火光已经熄灭,但依旧烟尘滚滚,吞没整个苍穹。也吞没了他的爱人。
这样的大火中,人还能安然身退吗。
承平帝咬牙自地上爬起来,他向火场奔去。
虽然大火已经熄灭,可地上还是有着烧后的火堆和火种。
可他顾不得这些,那个坍塌最严重的地方是斜阳身处的千云殿。
眼前的千云殿再不是昔日景象,如今已经变成一片废墟。
他抬手抚上心口,那个位置生疼生疼,就像被人挖了一个洞。
千云殿的废墟前,承平帝紧咬着的牙根发疼。
入眼处,万般事物全然灰飞烟灭。
他的眼中渐渐滴下了血泪,睚眦欲裂。
他脑海中出现了展斜阳年幼时那种清纯、青涩、满脸稚气的可爱样子。
斜阳笑意盈盈趴在桌上写字画画,而且就坐在自己的膝头。
他的斜阳是那样的纯真,却又透着古灵精怪,是那样的调皮,却又琴棋画样样精通。
这样的斜阳,在初相遇那一刻就将他的心牢牢锁定,他的心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承平帝发了疯一般在一堆灰烬残垣中又翻又踢,企图找到展斜阳。
可,哪里去找。
他的眼中满是血丝,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只有撕裂的眼角还有血水流下。
他不信斜阳会出事,斜阳的武功那么高,一定可以自保。
余火和灰烬烫伤了他的手,他的衣袍也被火舌舔上,可他顾不得这些,只是一直在翻找。
心痛难忍,冷汗淋淋,他一面找一面凄厉的叫着:“斜阳!斜阳!”
然而,哪里会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