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信望着远去的展斜阳,低头走进门内。
“我接到阿九消息已连夜赶来,终是迟了。你吩咐下去,唐堡主遭此横祸与我脱不了干系,无论如何叫阿九他们寻访堡中之人,不得放弃。”
“是。”卫信犹豫着问道:“阿九回说《八阵图》遍寻不获,如今唐家堡众人均已失踪,只怕还得从斜阳带回青城的两个孩子身上着落。不如我去范先生处探问一番。”
晋王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摆手道:“不必,我亲自前去。既然来了青城,总也得见一见我这素未谋面的师叔才好。替我更衣。”
说着步入内室,卫信紧随其后。
不知何时细雨霏霏,雾霭沉沉。晋王一身白色锦袍,撑着把黄油纸伞,缓步走在前往药庐的青石板路上。山中水汽弥漫开来,濛濛细雨里,绿树掩映,他白色的身影渐渐模糊。
修长素手扣上药庐的木门,在这静谧地午后,敲门声远远传开。少顷,木门开处探出一颗黑乎乎的脑袋。柳忡呆呆地看着门外之人,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公子找人?”
“故人之子陈玉,求见范师叔。”
柳忡忙打开门迎出来施礼道:“原来是晋王殿下,请随我来。”
晋王颔首淡笑,随柳忡步入院中。
穿过青石小径来到中厅屋外,柳忡扣门环低声道:“师傅,晋王殿下到访。”
屋内传来一道清冷声音:“范某身负顽疾,行立不便,请殿下入内一叙。”
晋王回身合起纸伞置于门边,轻轻拂去身上未遮住的水汽,整理了一番仪容,推门而入。
屋内淡淡一缕药香,范裴义静坐轮椅之上向晋王看来:眉似山峦叠翠,眼似瀚海星辰,脸上微微笑容如阳光般明媚。
晋王躬身为礼道:“小侄陈玉见过范师叔。”
范裴义一推轮椅闪身避过,“不敢当晋王殿下一拜,请上座。”
晋王笑道:“师叔如此便是折煞小侄。今日前来不过是与师叔叙旧,还望师叔只将陈玉看作故人之子。”
范裴义心中一颤,冷淡肃然地面容瞬间崩塌,他点点头道:“即如此范某便托大应你这一声师叔了。”
“本该如此,师叔请。”晋王将上座让于范裴义,自己在下座榻上撩衣坐下。面色诚恳地道歉:“这些年来,小侄未曾前来拜见师叔,请师叔见谅。母妃在世时每每提起师叔,总黯然神伤,故小侄也怕勾起师叔伤痛,不敢前来。”
范裴义面色哀恫,悠然叹道:“上一代的事情已然发生,业已随着故人远去。多提无意。你今日来只为看我这残破不堪之躯,还是另有他事。”
“母妃曾说有事不必瞒着师叔,母妃信你,小侄亦然。”晋王目光恳切道:“端阳节时唐家堡堡主唐毅送信至晋王府,称孔明《八阵图》已有下落,不日送抵晋王府。然,前些时日唐家堡四十多人无故失踪,唐家堡化为一片火海。《八阵图》下落不明。小侄之义子斜阳曾带回两位唐家堡中人,如今安置在师叔院中。小侄一为拜见师叔,二则为这两个孩子而来。”
范裴义点头答应:“他二人已经醒转,在后堂暂住。只是当日唐家堡必然发生了一些事故,男娃儿年岁太小,不敢见人,小女孩还好,但至今不肯开口说话。既你有话要问我便带你去见见她。”
“如此多谢师叔。”晋王躬身行礼道。
“毋须客气,”范裴义摆摆手道:“已是晌午,就先在这用点饭吧。”
晋王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