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摇头:“就这帮人,这种落后保守理念,谁上台都一样。”
“你想参照筹建市招商局的做法,引进外地人才?”
“能引进多少?数量多了人家会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指责我们刻意打压本地干部。”
吴郁明感叹道:“对,我也担心这个问题,鄞峡干部百分之九十五是本地人,大量具体事务还靠他们做。你说,怎么改善目前的困境?”
“首当其冲要改变当前常委会权力结构。”方晟说出这段时间以来深思熟虑的结论。
吴郁明停住脚步,默默看着波澜不兴的河面,良久道:“方晟啊方晟,假以数日咱俩成为敌对面咋办?”
方晟不明白他为何这会儿提及如此敏感的话题,似乎跟刚刚默契无间的气氛不合拍,直接问道:“吴记此言……从何说起?”
“因为我苦思冥想了这么久,结论跟你一样,又是一次英雄所见略同,”吴郁明苦笑,“作为搭班子的伙伴,我感到庆幸;但有朝一日互为对立面呢,我有毛骨悚然之感。”
“咱俩都会避免那种局面出现,对吧?”
“政治,有时候身不由己,咱俩所做的一切也不完全是自己的意愿,你认为呢?”
方晟沉默良久,道:“你熟悉于铁涯吗?”
“以前接触过,没有深交。”
“于铁涯、邱海波等人从京都空降后,在黄海跟我相处很不愉快,最终结果……表面看我笑到了最后,其实去年我才知道,梧湘本来打算直接提拔我任县长,因为上演那一出,任命变成常务。滑稽的是,上个月我又跟于铁涯一块儿喝酒,还答应帮他办事儿……”
“我懂你的意思,”吴郁明颌首道,“咱俩虽不可能成为至交朋友,但一定不能反目成仇,否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方晟顺势将话题拉回正轨:“常委会的事,你打算找哪位省领导?”
“一同去省城,我找肖挺,你找何世风,回报咱俩在常委会遭到抵制、多项决策无法推行的情况,倒逼省委动手!”
“打算拿几个?哪几个?”
吴郁明摇头叹息:“顶多两个,我猜一个的可能性更大——省委看待鄞峡市委班子的心情,就跟咱俩看待鄞坪县委班子一样,既想痛下杀手又投鼠忌器。”
方晟目光闪动:“挑哪个杀鸡儆猴,省领导或许会征求咱俩的意见。”
“从战略角度讲,斩掉成槿芳最有威慑力,可惜行不通,”说到这里吴郁明灵光一闪,“咱俩各在手心写一个名字,看看是否差不多。”
方晟正想摸摸吴郁明的底,爽快答应,两人分开数米各自沉思几分钟,然后慎重地在手心写了个字。
两只手缓缓摊开,赫然写着同一个字:马!
组织部长马天晓这一霎间就注定悲摧的下场。
“出于什么考虑?”吴郁明问。
方晟道:“相比本土派,成槿芳和郜更跃的威胁更大,一方面上面有人撑腰,一方面贪婪妄为,吃相难看。选马天晓下手有两个因素,一是他并非张泽松嫡系,而是主动攀倚成槿芳,张泽松犯不着为他跟肖挺、何世风翻脸;二是组织部长位置太重要了,直接影响咱俩很多人事方面想法,把他换掉等于斩断成槿芳一条胳臂。”
“这样成槿芳在常委会里只剩下她和耿大同两票,无力翻身;而本土派经过经敲山震虎也应该尝到咱俩的厉害,估计会收敛一段时间。”吴郁明沉声道。
“所以,咱俩去省城的消息要广而告之。”
“明天动身?”
“没问题!”方晟说着转身给站在远处的齐垚打手势。
“这么急赶回去,不一块儿上山看看工程进度?”
方晟笑道:“老教师们围攻教育局,郑拓被困在里面寸步难行,该是出面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吴郁明根本没问采取什么措施——那是市长的份内事,记问了有干预之嫌,这点吴郁明很拎得清,而是笑了笑,道:
“跟在你后面,人家郑拓也蛮为难的。”
“左右逢源的结果将是左右都得罪光,最终孤家寡人一个。”
等方晟走出几步,吴郁明陡然问:“打算换个副市长吗?”
方晟停下来想了想:“我再考虑一下。”
市教育局大门前人头攒动,上访教师们都在办公楼里,门口全是看热闹的,被警察拉起警戒线挡在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