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为你着想,要是你帮他家生下儿子,他们肯定舍不得让孩子没了亲娘。咱俩和离后,你也能奔个好前程。”曹二郎躲躲闪闪地复述着母亲说过的话。
“和离后孩子都归我?”
曹二郎看着陶氏点点头。
“好,我们现在就去媒氏写和离。”陶娘子落下了梦想成真的眼泪。
看在曹二郎眼中,倒升起一丝不忍,用手捏住兜里的三贯钱,想起娘说的,“能不给最好,她要实在不答应,也一点点给,不要一下全拿出来。”手又慢慢退了出来,“日后你带着孩子要实在过不下去,就托人给我带个口信,我多少也会帮衬的。”
陶娘子擦去泪水,摇摇头说:“不用,我能养他们。”
……
陈竹帮着陶娘子把三个孩子安置在前院,回到主屋对高子青说:“你说左娘子走了没有?”
“应该走了,说好的若是曹二郎离家两日,她就动身。估计明后日就该到成都了。”
陈竹打趣他说:“看不出官人挺腹黑的。”
高子青爱怜地掐下她的脸,“娘子也不差。”
“我想着把富贵摆到了曹家人眼前,给出的十贯钱他们最少要给陶娘子五六贯,谁知道竟全贪了。”
高子青也叹道:“这曹二郎根本没想过陶娘子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怎么活。”
事情说起来还是自爹娘走后,陈竹扭着高子青问他有什么好计可以帮陶娘子。高子青笑着说:“想法让曹二郎心甘情愿提出和离不就成了。”
“说起来容易,那曹家还指着陶娘子挣钱,怎能轻易答应。”
“正因为如此才好办,让他找一个比陶娘子更能挣钱的不就行啦。”高子青笃定地说。
“能赚钱的娘子,眼瞎了才会看上曹家那样的,把媳妇当物品典出去换钱。”陈竹嗤之以鼻。
“他找不到,咱们不会帮他找吗?”高子青敲了她一下。
陈竹眼珠一转,想到了第一次出门做生意的时候,遇到的柳娘子。“对啊,若是让曹家遇到柳娘子那样的,曹二郎肯定动心。”
“开窍了。”
“不过那样的美女去哪里找啊?”
“燕馆歌楼多的是,随便雇一个就成。”
“你怎么知道燕馆歌楼多美女?”陈竹眉毛一挑问道。
“我说的是燕馆歌楼多的是女子,美女可是你说的。”高子青狡辩完搂着陈竹亲了一口,“在我眼里美女只有一个,就是我家娘子。”
“算你反应快。”陈竹张嘴咬他一口,“若是燕馆歌楼的女子,事后万一被曹家发现难免把咱们牵连进去。其实从曹家人来看,倒也不必是美女,曹二郎不分对错只知孝顺父母,只要让曹母动心就成。”
“娘子你挺适合做个坏人啊。”高子青笑着说。
“彼此彼此。”
“你说咱们要不要预先告诉陶娘子?”高子青问。
“我看还是算了,这事真办成了,说起来也是咱们使了手段拆散人夫妻,有损阴德;何况陶娘子知道这事只会更痛心。”
收到罗氏传来的消息后,陈竹知道陶娘子的事情圆满结束了。当日和高子青商定以后,她身边没有合适人选,只好去找罗氏借人。罗氏听她讲了陶娘子的遭遇后,很是爽快地应下来。二人又反复推敲了细节,不能直接找曹老太,最好是由她的亲戚朋友出面劝说更为可信。
没两天罗氏就找了她铺子一个掌柜的妾室去大山村,高价租下刘老三的院子。刘老三得人钱财,说自己有一姨婆在夔州路,只需对外说是自家远亲嫁到简州,夫家死了前来投靠。
左娘子走后,曹老太曾找刘老三闹,刘老三当着村人的面说道:“我这远房外甥女原来是想在咱们这里安家的,可家中兄弟来信说为她找了一门亲,去一大户人家做续弦。有这好亲,人家自然要回去。你找我要人,我倒要问问,她是骗了你家钱财,还是欠了你家银钱?你家大丫的月钱人家也是结清才走的。”
曹老太有口难言,双方并没有请媒约定,自己收到她十贯钱,便以为她定是相中二郎,否则怎会舍得给自己钱。说不得对方真是有了好亲才舍了自己这边,悄悄跑了。
吴妈见得陶娘子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在高家生活,对陶大说:“咱们在外租个房子,带着女儿、外孙一起过吧。白日过来上工,晚间回家去。”
陶大为难道:“租房还要花钱,再说我在这看门晚间都睡在这里,你们娘俩白日过来,孩子在家谁照管?”
“难处肯定有,实在不行白日让孩子陪着你在门房。你想想,咱们拿着工钱,总不能拖家带口吃住全在主家吧?”
“你说得对,咱们三个人都在高家上工,是不该连孩子都放在这养。”陶大点头同意,夫妻多年陶大也了解吴妈的性子,是个谨守本分,能吃苦,心地善良的好女人。
当吴妈来告诉陈竹要搬出去的住的时候,陈竹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就明白吴妈的心思,她一直是个好强知礼的人。笑着说:“其实家中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必非要搬出去。”
“一家子都住这里不像样子,还是搬出去好点。”吴妈低头说道。
陈竹不再多劝,“你们租的地方离得远不?我这里的活迟点来也可以。”
“不远,几步路就到。”
……
秋天过后天气渐渐转冷,陈竹收到大哥写来的信,父亲陈守川于九月十日去世。陈林正好带着妻子回乡探望岳父,父亲在他与陈松的操办下已入土为安,葬在了大柳镇前山。伯娘卖了叉路口的房子搬回去跟着她的儿子同住。
陈竹看着信,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她想起来了幼年时父亲对自己的偏爱,为着母亲的缘故,她不喜欢亲近父亲,但无法否认小的时候最疼自己的,确实是父亲。幸好父亲去世前的一个月自己回了家见了最后一面,父亲异常的和气,是不是他已经预感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