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竹这才放心,站到床前夹起一块肉送到高子青嘴里,“我实在是不愿你再去窑厂,没日没夜地熬坏了身子怎么得了。”
“嗯,我听你的。”高子青点头。
“以后你若再和我生气,可不能话都不说就走。”陈竹说着又委屈起来,“把我一个人扔下,你都不管我了。”
“都是我的错,这么好的娘子,我还惹她生气。仅此一次,以后再不敢了。”高子青将陈竹搂到自己腿上坐着吃饭,“不委屈了,先吃饭。好吃不?”
“嗯,还不错,你要是不气我就更好吃了。”
“娘子心眼太小,还记着这一茬。我给你揉揉,以后就能大一点。”
“你摸哪儿呀,我在吃饭。”
“你吃你的,我摸我的。”
“你这坏家伙,放我下去。”
“娘子,不如你先吃我算了。”
最后,他二人正应了一句: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
陈竹与织坊三年的合约到期了,她已想好,高子青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活,说起来也是洛带镇太小。如今两人在成都也有了房子,不如回到成都,自己可以去找新织坊,对于高子青机会也更多一些。
把利弊和高子青说了后,他也赞同,回成都起码不用租房子住,也算是减少了一份支出。
陈竹没有继续签约,陈二娘与安二娘拉着她恋恋不舍,陈竹将自己在成都的住址留给她们,言明将来去成都一定要找自己。和她一样没有签约的还有郑小娘子,听说她的官人跑船回来了,已经给她在家买好了织机。郑大娘子也没有签,她如今在织坊备受众人冷眼,换个陌生的地方对她而言更好些。
心中唯一舍不下的念头,这一走,兰羚怕是再也不知道我的新家地址了。
陈竹与高子青处理好洛带镇的一切,在中秋节前回了成都。对着二老只说是放了假,可在家多呆一阵。成都大街小巷的酒店都已装饰一新,挂出招牌推出新酒,处处弥漫着节日的气氛。
这是第一个和公公婆婆一起过的中秋节,两人现在无需上工,时间自然也多。中秋节下午酒店会放下帘子关门,待到晚间再次开门迎客。陈竹早早就去买好酒,备好螃蟹,水果。
一家人吃过团员饭后,陈竹与高子青携手出去赏月游街。有钱人家自是在自家高楼亭台拜月,富裕些的百姓争相到酒楼宴客观月,更多的是和他们一样走到街上踏桥祈愿。二人漫步市集,待深夜返回时,街上依然游人如织,好不热闹。
节日后,陈竹找了两三家织坊,她的活倒是好找,奈何开出的工钱最高只得两贯,依然是三年合约。高子青这边依然毫无进展,和洛带镇一般高不成低不就。眼看高子青成日坐卧不安,陈竹怕自己签了工,会让高子青更为着急,她问好后只说要回家商量,并未说定。
回家时路过崔姐的铺子,见她正在铺子闲坐,陈竹笑着走进去。
伙计端过来热茶,崔姐拉她坐下说话,听说二人从洛带镇辞工回来,崔姐说道:“回成都还是好,你们可找到活路了?”
“我这边还成,定下来随时可以去织坊上工,三郎的活不太好找,我又不想让他再干烧窑。”
“别着急,他年轻力壮总能找到。实在不行,你们干脆租个铺子做生意算了。”
陈竹苦笑说:“我们没有那个本钱,何况也没做过生意。”
“没做过怕什么,谁不是从不会到会的,本钱少就做点小生意呗。”
“还是帮人干活拿工钱妥当些。”陈竹担心做生意太冒险,“我最近在成都转了转,有好些铺子生意不好关了门。你和我姐的铺子怎么样,好租吗?”
“最近是不太景气,前面的租户生意不好走了,铺子停了两个月,前几日刚租出去,也是开食店。你姐不在,铺子反而好打理。说实在的,我都后悔和你姐合买铺子了。”崔姐提起铺子有了怨言。
陈竹疑惑地看着崔姐,听她继续说,“当初买铺子的时候,租户是想继续租,你姐硬要收回来自己做,人家没法子在街尾重新租房搬过去,生意到现在一直不错。你姐干了一年不干了,来人租房她就非要人家把她当初添置的桌椅用具全部买下,没人答应,房子空了四五个月,她不提房租我也一句话没说过。后来一个姓牛的刚好也是开食店,答应折价买下才租了出去。”
陈竹觉得大姐做生意的方法是有问题,但是在崔姐面前她也不好开口指责。“这牛掌柜后来怎么又不做了?”
“人家生意可好啦。”看着陈竹不解的样子,崔姐叹口气。
牛掌柜年纪和崔姐差不多,租下铺子后大家就算认识了,平时常聚到一起打打牌。陈兰输了就直接要牛掌柜帮她垫,牌局结束以后也不给钱,只说用房租抵。次数多了自然就记乱了,到收房租的时候,两人各执一词。吵到崔姐这里,崔姐如何能记得他俩的账目,只得私心偏袒陈兰,说牛掌柜记错了。
牛掌柜吃了一次亏,牌桌上再不帮陈兰出钱。陈兰又有新招,只要牛掌柜胡牌,她就不付钱,牛掌柜也依法炮制。当天的牌局打完,陈兰输得多就算了,要是她赢得多就要牛掌柜掏钱补帐,牛掌柜自然要提起头两天的牌局。两人越扯越远,把垫钱的事情又拉出来说道。
陈兰说牛掌柜记性不好,想赖账。牛掌柜说陈兰冤枉人,和崔姐狼狈为奸。崔姐两头劝,到最后亦两边没落好,牛掌柜气愤不过重新租了铺子搬走了。
此后的租户基本都做不长,有自家生意不好的,也有嫌陈兰夫妻到店吃饭不付帐的。直到陈兰离开成都后,崔姐将房屋租金比别家降了两百这才租出去了。
陈兰总爱说四姊妹里她最像娘,陈竹却越发觉得大姐这性格更像父亲多些。